艾未央的感覺沒錯,範伊雖然懶散,骨子裏卻跟她一樣,做事幹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
這樁婚姻是艾未央發起的,所以她很自覺,聘請了一個專門處理婚姻官司、財產糾紛等案子的名律師擬定結婚協議,然後征求範伊的意見。範伊也就托朋友找了一個律師來與她的律師協商,將這份協議的條款做得盡量嚴密。為掩人耳目,協議中約定,如果沒有子女,夫妻的婚前婚後財產均歸各自所有,不用於共同分配,如果有子女,則由雙方共同撫養,費用各出一半。
這年頭,越是學曆高、事業成功的人士,結婚前越是要簽定類似協議,常常是兩個當事人卿卿我我,好得蜜裏調油,雙方律師則關起門來討價還價,寸步不讓,因而這兩位代理律師都習以為常,並沒有認為他們這樣做不近人情。
艾未央和範伊很快簽好合同,在律師的伴同下一起到公證處辦理公證,然後就進入了結婚和婚後生活的實質性操作階段。
這期間,他們都隻是偶爾通個電話,直到簽協議和公證時才在律師的陪同下見了麵。範伊依然是一副藝術家派頭,艾未央則是典型的商界“白骨精”的模樣,但是站在一起卻有種奇特的和諧感。兩人始終帶著微笑,說話彬彬有禮,做事有商有量,女方思維縝密,男方豁達大度,而且在利益方麵都不斤斤計較,凡事都為對方考慮,就連那兩個看多了夫妻間悲歡離合的律師都覺得他們一定能白頭偕老。
去民政局領結婚證那天,範伊很正式地穿了一套修身西裝,裏麵卻沒有打領帶,白色的襯衫略帶花俏地在領圈那裏鑲著細細的金邊,再配上金色的花形紐扣,帶著一種貴族式的優雅。艾未央一如既往地穿著職業套裝,與他站在一起,看上去非常般配。
給他們發結婚證的工作人員很熱情地祝他們白頭偕老。
艾未央和範伊真沒把這個當回事,因此連喜糖也沒帶來。兩人都是風度翩翩,落落大方地對工作人員點頭道謝,然後接過結婚證,並肩走出了大門。
站在路邊,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都有些茫然,不知下一步還該做些什麼。過了一會兒,艾未央才理清思路,很客氣地說:“謝謝你的慷慨相助,能不能抽個時間陪我去醫院看看奶奶,告訴她我們結婚了。”
“當然可以。”範伊溫和地笑道,“一般晚上六點以後我都有空,你安排吧,提前通知我就行。”
“好。”艾未央與他商量,“你看要不要請一請親朋好友?另外,我們需不需要搬到一起住?當然,我的意思是進一個門,晚上自然是住在不同的房間。”
範伊很好說話,“我覺得太靜悄悄的也不好,你家老人肯定會心裏不好過,還是弄個婚禮吧,熱鬧一點,也讓老人家安心。既然是結婚,老人家多半會偶爾來看看,還是搬到一起住比較好。至於住你家還是我家,都由你決定吧,我沒意見。”
艾未央對他的體貼很感激,“好,那喜宴什麼的由我找婚慶公司來安排,新房就定在我那邊吧。我那兒地方挺大的,有四個房間,格局也好,是兩套房子打通的,主臥和次臥離得很遠,這樣也不會彼此幹擾。雖然住在市中心,但是鬧中取靜,居住環境不錯,上班也方便。”這事她早就反複考慮過了。如果是住在她家,他如果要和季星瀾過二人世界,還可以回自己家,如果她搬過去,那他要過二人世界就很不方便。範伊拔刀相助,她也不能不識好歹,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範伊很幹脆地點頭,“行,都照你說的辦,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就給我打電話。”
於是,兩人友好地分手,各自開車離去。
艾未央對範伊特別滿意,雖然彼此並不了解,但她是商界精英,在公司裏負責的都是大宗客戶,閱人多矣,自認看人還是不會出大錯,因而才敢於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向範伊求婚,事實也證明了她的看法沒錯。範伊這人在骨子裏似乎有著濃鬱的藝術家脾氣,仿佛萬事不縈於心,什麼都不計較,但是對人卻是體貼入微,讓人如沐春風,毫無壓力,一旦答應幫人就幫到底,並不裝腔作勢或拿架子占便宜,是個百分之百的好男人。
她覺得有這樣一個名義上的丈夫是畢生的幸運,以後相處起來必定不難,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相敬如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