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詩抿唇,又和旁邊邊容視線相對,極其自然的勾唇,各自微笑點頭。
後來,雨便下小了些,一路默不作聲,車子直接將莫詩送到樓下,她本想道謝的,可墨江好像睡著了,便朝邊容比了比口型,擺手道別。等她走到房門口,這才忽然想起,之前她似乎都沒有說自己住在哪裏,這司機怎麼就走的這麼順暢。最後使勁想了想,自己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了,今天過得太迷糊,光顧著自己的小情緒了,她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估計是說了的吧……
晚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莫詩想,墨江是真的不一樣了吧,她私心裏不願意承認,但卻確確實實期待了這麼多年的相遇,見麵的場景不像老朋友,也不像仇人,竟然好似從來都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也是,他如今事業有成,身邊又有美女環繞,忘了一個莫詩也不足為怪,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會這麼難過呢……
莫詩也不知自己何時沉沉睡去,感覺鼻尖冰涼,又好似聞到沁香的鬆香味,夢裏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大雪飛揚,雪花兒輕飄飄的落在屋頂、樹梢、馬路、操場…還有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留下歡快無憂的笑聲,揮灑在校園的各個角落……
冬天到了。
記得是在一節體育課,因為天氣原因,本該為室內自習,同學們紛紛響應,自願拿鐵鍬去外麵打掃積雪,一方麵是為了去外麵玩鬧,一方麵也是為了逃避老師在室內“自習課”的額外加課。
那個時候,景城已經是相當於小班主任的存在,威信也是很高的。因為是從小到大的發小,莫詩受了攛掇,真的是沒辦法,才團了很小的雪團意思意思扔在了他脖子裏,事實上,當莫詩看到景城渾身一顫,眼神一瞬間的潰散,然後才哀嚎一聲,動作很醜的原地蹦來蹦去,她的笑容是最放肆囂張的,眉眼飛揚,本來較好的五官立刻明豔起來,夾雜在一堆笑聲中,也不難聽出她的音色。
有了開場,大家簡直要玩瘋,那直是一場魚龍混戰,景城也夠意思,全程能守能攻,莫詩被他護著,最後倒是沒有很慘。因為動靜太大,別的班級又在上課,竟將老師也給吸引來了,全班被年級老師一頓臭罵,趕回了教室。
不知怎麼,坐回座位,大家互相看看別人的狼狽樣,忽然都忍不住笑開了,那是不可言傳隻可意會的默契,但是笑聲大了也是事,都是肩膀一抖一抖的悶笑。
當時心裏的溫暖,仿佛定格成了一副畫麵,每每想起都十分美妙,不由的麵露微笑,卻不知為何,後來遇到過那麼多人,經過那麼多事,卻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給予那種,讓人想起來便熱淚盈眶的溫暖。
那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莫詩永遠記得,在拐過馬路,看到老神在在等在小巷的墨江時,有多麼的驚奇,為什麼說等,因為他是一直盯著莫詩從遠走到近的,看起來目標很明確,以至於莫詩差點順拐。雖說一個秋天,兩人也算是脫離了陌生人這個名詞,中間也有不少交集,可是,除卻那天的大雨,仿佛再沒有什麼特殊,她不認為自己和墨江已經熟悉到可以互等的地步。
莫詩有些的遲疑的停在了墨江麵前,手指不自覺的卷著書包帶,大冬天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她的圍巾都恨不得將整個腦袋都包起來,墨江也圍著圍巾,灰色的,毛線看著就比較暖和,這麼一對比,莫詩就覺得更冷了。
她遞給墨江一個疑問的眼神,意思是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
沒想到,墨江回了她一個更加疑惑的眼神。
莫詩問他:“你找我有事?”
墨江:“不是你找我有事?”
莫詩詫異,一時也沒有想明白,便又試探的問,“有人讓你在這裏等我?”
墨江笑了笑,眼裏的疏離冷漠瞬間淡去,眼尾上挑,連五官都柔和了起來,他身後就是紅色的磚牆,鋪的不是很整齊,在這冷冷的寒冬,竟顯得溫暖燦爛。莫詩感覺自己連耳朵也豎了起來,這溫暖太逼人,她一刹那從冬天到夏天,像個猥瑣的偷竊賊,被主人當場抓住,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是我在這裏等你。”墨江說:“你喜歡我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莫詩呆:“我什麼時候喜歡你了?”
墨江這才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莫詩,忍不住又笑了笑,說:“你什麼時候喜歡我,你自己不清楚?”不喜歡給他送傘?不喜歡老是笑給他看?不喜歡老是偷看他?
莫詩張張嘴,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