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芮很意外地抬起了頭,她的視線正好和鄧洪彬的視線對接在一起,她的臉又紅了起來,她想起武作家的話,記住自己隻是銷售員,不是女人,不是女人就不應該處處紅臉。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地對鄧洪彬平靜地笑著,努力地讓自己說一些感謝公司對她的信任之類的話,至如她最後是怎麼出鄧洪彬辦公室的,她有些迷糊。她現在急切需要找一個地方靜靜,找一個地方理清自己的頭緒,她需要忘掉王一強帶給她的希望和失望,喜悅和痛苦。
林芮打的去了叉湖,那是她上大學經常去的一個地方,也是她希望有一天能夠把家安在這裏的一個地方,她找了一個僻靜處坐下來,眼睛盯著波瀾起伏的湖水,在春天的陽光裏,湖水多情地亮著刺眼的光芒,把林芮照得晶瑩通透。她從腳邊抓起一把沙,有些無聊地看著沙從她的指縫之間一點一點地滑落著,她盯著這個動作發傻,她似乎是無意識地任沙一點一點地散落在腳趾旁邊,讓她奇怪的是,落在腳趾處的沙慢慢變成了“一強”兩個字,她的淚忍不住再次落了下來,她不知道她現在的這種心境算不算失戀。
林芮的手機響了,她迅速地擦掉了眼淚,她希望電話是王一強打來的,可又害怕是王一強打來的,她和王一強是沒有結果的,一年前她就知道,可越是沒有結果的愛越讓人奮不顧身。
電話是武作家的。林芮懶洋洋地問武作家:“找我有事嗎?”
“芮兒,你怎麼啦?”武作家關切地問林芮,林芮有些感動,從學校畢業後,除了王一強,武作家是她最願意說話的第二個異性。
“武大哥,我在叉湖,很難過很難過。”林芮的淚又從眼裏滾了出來,砸在沙堆裏,一個又一個淺淺的洞穴在林芮麵前展示著,她掛掉了電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武作家,她此時的心境了。
武作家是在林芮掛掉電話後半個小時趕過來的,當然武作家是開車來的,奶白色的本田車,這是公司獎給武作家的車。武作家坐在車裏喊林芮:“芮兒,上車。”
林芮留戀地看了看叉湖,波浪起伏有致,如果不是她失戀的話,這樣的湖水蕩漾會讓她心情愉悅的。
林芮坐進武作家的車裏後,武作家把音樂打開了,是劉德華的那首《謝謝你的愛》,“不要問我一生曾經愛過多少人,你不懂我傷有多深,要剝開傷口總是很殘忍,勸你別作癡心人,多情暫且保留幾分,不喜歡孤獨且又害怕兩個人相處,這分明是一種痛苦”,林芮的淚在劉德華傷感而又深情的聲音中滑落了下來,武作家顯然看到了林芮的淚,不過他沒有說話,任這種傷感在車廂裏肆意穿行,直到林芮停止哭泣後,武作家才把音樂關掉,他們已經在不知覺中來到了鄉下,那是江城新農村的實驗基地,在漢江交彙處,武作家把車停在路邊,他們沿著漢江漫步,走了好一會兒,武作家才問林芮:“芮兒,說吧,他是幹什麼的?”
林芮的心情好多了,她平淡地望著漢江不遠處的船隻,隨著船隻開過來的鳴叫,漢江的水被劃割成了兩半,洶湧澎湃地向兩岸衝擊過來,不過很快,船隻消失了,湖麵也恢複了平靜,漢江是母親江,長江是父親江,直到這個時刻,林芮才明白為什麼會有母親江和父親江的叫法了,長江上過往的船隻無數,可林芮就沒有看過長江被劃割成兩半的局麵了,長江的雄壯長年如一日地存在著,而漢江在沒有漲潮時寧靜得象麵鏡子,哪怕被船隻劃割成兩半也能夠迅速地恢複她的本來平靜,她屬於漢江,她奶奶就曾經誕生在漢江邊上,她是漢江的女兒,當她真真切切地目睹漢江的胸懷時,她被江漢徹底征服了,她要象漢江一樣,哪怕被切割過,也能夠迅速地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