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節、我來看你(2 / 2)

看起來,安琪對他從前“耍酒瘋”的事情心有餘悸。

劉姝說:“他剛才給我發信息說晚上又要坐飛機走了,我們趕緊睡覺吧。”

安琪說:“那好吧。不過,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才再回來呢?我有點想她了。”

劉姝把安琪攬入懷中,輕聲說:“他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

安琪睡著了,劉姝仍舊睜大眼睛在床上躺著。

她為什麼對他還有期待,在他那樣徹底地傷害過她之後?她對他,究竟是愛,還是習慣?

可是,究竟是愛還是習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千恨萬恨,一旦他殺回來,她還是會刹那間被真實的自己嚇到措手不及——她需要他,在她的心裏有一個重要的角落,隻有他能來填補。若沒有他,那裏就隻是一個漏洞,每次想起他,那裏都會吹過冷冷地風。現在,那個漏洞更像是一個強大的吸塵器,想要趕緊將他吸回頭。

“回來吧,柳原,你快回來!”劉姝在心裏對他大聲地說,然後,她以義無反顧地姿態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剛才就那樣走了?”

柳原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是九點半,此時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

他從劉姝家出來以後沒有打車,而是步行著回去。寒夜的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割一樣,但是他感覺不到疼痛,那是因為內心的沮喪和屈辱已經深深地將他淹沒。

他失敗了。本以為今天會有一個HAPPY ENDING,劉姝終於間接同意讓他去,可是結果,她根本就是騙他!怎麼,她是在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嗎,在她的家人麵前?這算是她對他從前所作所為的報複?

柳原怒了,他回到了家,家裏空蕩蕩的,兒子又留宿在奶奶家。柳原懶得去接他,又覺得時間太早睡不著,索性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這時,劉姝的短信來了,叫他過去。

柳原冷哼一聲:剛才給你機會不要,現在又回頭來煩我,女人就是賤!怎麼,你當我是小狗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沒有理會她,繼續看電影。

半個小時後,信息又來了:“過來吧,我在家。”

柳原想了想,在家也閑得無聊,去就去吧。可是既然現在是她想叫他回去,那麼對不起,就得讓她再等一等,熬一熬,殺一殺她的傲氣。看拳擊比賽看多了以後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對待敵人要一招製敵,然後撲倒在地,讓他沒有機會反撲,這樣才算贏得徹底漂亮。

柳原回短信:“等一會兒,我要吃個方便麵。”

他慢悠悠地拿出一包方便麵煮了,還加了一個荷包蛋,然後慢悠悠地吃了,又心情很好地收拾了廚房,又把家裏從裏到外地打掃了一遍。

這時,劉姝的短信又來了:“怎麼還沒來?”

柳原笑了,要和他比耐性,劉姝實在不是對手。

他回:“馬上。”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他又起身,在陽台上抽了兩支煙,然後終於穿上外套出了門。

劉姝安靜地躺在安琪房間的床上——為了給兩個人一個獨立安靜的空間,她睡到了這裏。

從她發出那條短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更早已過了她的睡覺時間。按照她的生活規律,這個點以後再睡覺,基本已經不可能再睡著了,除非服用安眠藥。

她本以為按照柳原前段時間的那個熱臉貼冷屁股勁兒,她發完短信以後他就應該上趕著上門來,可是,他沒有。不但沒有,他還把她晾在這裏晾了兩個小時。雖然對廚藝不精通,但是煮方便麵到底要多久她還是有經驗的,很顯然,柳原知道她在等他,也知道她不能熬夜,可是,他並不在乎——也許,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劉姝怎麼也想不通,在這場道德審判中,為什麼她明明是原告一方,懷揣著那麼多有力的證據,光憑家暴一條就足以讓他坐上十年八年牢,卻忽然又在轉瞬之間轉為了被告的位置?她以有限的智慧想來想去,發現,這其實是柳原最擅長的事情,之一。不管是在家庭還是工作上,他總有辦法巧妙地將局勢翻轉,讓別人被他牽著鼻子走——他有這個能力和手段,可是她沒有,也不願意這麼做。因為,她是在用心靈愛他,而不是大腦。

大腦之愛是有保留,有距離的,精於算計,講究匹配,永遠是在付出之前早就想好了得到,進之前早就盤算好了退路。

心靈之愛不是,隻要找準了THE ONE,就會毫無保留地付出,沒有退路地付出。

可是,誰能夠永遠不求回報地付出,沒有退路地前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