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王和小劉,劉姝的心裏空落落的。
她真的很羨慕小王,同樣是離家出走,她的待遇比自己要高很多。看到他們哭著擁抱在一起,劉姝很為他們感動。也許這就是原配夫妻的感情,耐得住時間,經得起考驗。可是再婚夫妻,感情本來就不那麼純粹,再加上婚姻的雜質實在是太多,實在很難做到那樣的天衣無縫。她做夢都想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丈夫,和完全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也隻能是一個夢而已。柳原永遠也不會來接她回家,他早已狠心地她遺棄了,而在那之前,他也從未真正完全地屬於她過。經曆了兩次失敗的婚姻,劉姝從此對感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這也就意味著,她這輩子也許永遠都不會再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將會是她心裏永遠的痛。
這樣想著,劉姝又傷感了起來。
但是旋即,她又自我安慰:不管未來怎樣,至少眼前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房子不再漏雨了,朱阿姨來幫忙了,安琪也放暑假,不需要每天接送了。所以自己至少可以暫時先喘一口氣。以後的事情,就等以後再說吧。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厄運根本沒有結束,還有一係列困難在後麵等著她。
就在小王搬走的這天晚上,安琪忽然發起了高燒,這一燒就燒到了三十九度。劉姝拿酒精、冰塊物理降溫降了半天,一點效果也沒有。
十二點左右,體溫不降反升至四十度,安琪開始說胡話,並且有要抽筋的跡象。這可是劉姝從未經曆過的事,她嚇得趕緊叫了白厚仁來接了母女兩一起去了醫院。醫生倒是見怪不怪,說這是病毒性感冒,原因不詳,隻能先掛水,觀察一個星期再說。
當晚,等安琪掛完水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她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折騰了一個晚上,實在是吃不消,已經睡著了,拔針都沒把她疼醒。
同樣困倦的還有白厚仁,他已經躺在椅子上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劉姝不忍叫醒他,就在他身旁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一沒留意父親的白發又多了好多好多,配合他滿是皺紋黝黑的老臉,顯得是那麼觸目驚心的蒼老。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道:“爸,我們回家了。”
白厚仁猛然驚醒,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拿起手頭的一件大衣將安琪裹上,遞給劉姝抱著,準備騎電瓶車帶著娘兩回家。
劉姝說:“這麼晚了,要不你就別送我們了,我和安琪自己打車回家吧。”
白厚仁說:“打車幹嘛?你現在這個情況,能省一點是一點。還是我騎車帶你們吧。再說晚上萬一安琪再發燒怎麼辦?我今天就睡在你們家好了。”說完,他走了出去。
一路上,劉姝坐在父親身後,雙手緊緊地抱著女兒,像是抱著什麼精細的瓷器。外麵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星月也很稀少,整個世界看起來是如此寂寞寥落。六月的夜裏居然還有一些微微的涼意,一陣風吹來,劉姝縮緊了身體,忽然感覺臉上也很冰涼,拿手一摸,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水。
第二天早上,三個人都睡過了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安琪說:“媽媽,這麼晚了,你還去不去上班呀?”
劉姝說:“不去了,反正這麼晚了,去了也是遲到,幹脆跟老板請假今天休息一天在家陪你好了。”
安琪雀躍道:“哦,好哎,媽媽在家陪我玩。”
白厚仁說:“你生病還沒好呢,今天下午還要去掛水,玩什麼玩呀?”
安琪撅了個嘴,一臉的不高興。劉姝安慰她說:“沒事的,安琪,你乖乖聽話,按時吃藥,說不定掛兩天水病就好了呢。”
安琪說:“嗯,媽媽,我一定會聽話,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一個白天安琪都沒有再發燒,劉姝的心終於定了下來。可是一到了晚上,高溫忽然又卷土重來,並且再次燒到了四十度。連續三天,情形都是一模一樣。
第四天下午,劉姝又帶著孩子來了醫院。一番問診後,醫生也給不出什麼原因來,隻說最近很多孩子都這樣。
劉姝猶豫了一下,問道:“前幾天家裏漏雨,地板都潮了,空氣中有一股黴味,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