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柳原的歇斯底裏,他手上的力道,玻璃尖角發出的寒光,還有劉姝內心的驚恐,以及半空的失重感,都是不可置疑的真實的,而他竟然輕描淡寫地說他是嚇嚇她的,可是那一刻她如果沒有拚命掙紮,此刻已經墜落底樓,客死他鄉成了一具屍體,或是被毀容。她嚇得牙齒直打顫,半天不敢進去。
過了幾分鍾,柳原打開燈,出來喊道:“劉姝,怎麼不進房間?”
他臉上居然還帶著笑意,和剛才判若兩人,究竟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他伸手來抓她,她嚇得往後一縮,柳原說:“哎呀寶貝過來抱抱,嚇壞你了吧?我剛才是有點衝動,都是我不好,趕緊回來睡覺吧,不然我又要發火了。”
劉姝被這最後一句話嚇得趕緊一個箭步衝了進去,鑽進被窩,身體還在簌簌發抖。柳原關了燈,在她身邊躺下,像哄嬰兒一樣拍了幾下她的身體說:“好了,乖乖睡覺。”
不一會兒,他又沉沉地睡去了。
劉姝躺在被窩裏,一動也不敢動。她萬般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惹他,為什麼要一個人到陽台去,為什麼要忘記了茶幾上還有一個玻璃台麵,她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忍?這樣,就不會看到那個惡魔一樣的他,現在,剛才的那一幕像一個噩夢一樣縈繞著她,她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當劉姝醒來的時候,柳原已經把陽台上的垃圾打掃好了,坐在書桌上上網了。
看到劉姝醒了,他熱情地打招呼道:“老婆,你醒啦?”然後過來抱她。
劉姝嚇得趕緊鎖到了床角。她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他真的是她的夫嗎?可是,昨晚為什麼表現的像個喪心病狂的精神病人一樣,居然威脅到她的生命?
柳原微微一笑,說:“怎麼,昨晚把你嚇壞了吧?是我不對,把親愛的嚇著了。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火一上頭就失控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原諒?這是他第幾次請求原諒?
可是,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覺得自己做錯了的樣子?他麵帶笑意,表情輕鬆活潑,還在戲謔地眨著眼睛。
多麼可怕的人!他怎麼能夠在傷害了別人之後還能這樣的輕鬆瀟灑,若無其事?不!不能原諒!
她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沒有握住他伸過來的求和之手。
他皺眉:“老婆,你真不打算原諒我?差不多就行了,給個台階就下了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內心一凜,是啊,不能原諒又能如何?這是在離家幾千公裏以外的地方,她如果要繼續和他對抗,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就拋屍雲南,再也回不去了。眼前還是活命要緊,有什麼事,待到安全回家了再說吧。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和他相握。他滿意地笑笑:“這就對了,出來玩,就要開心啊!”
他把她抱出了被窩,還象征性地親吻了一下她。然後,她去洗漱。
早餐是在酒店吃的自助餐,鄰桌的兩個人恰好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一對新婚夫婦。妻子小姚神秘兮兮地說:“劉姝,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有人打架的聲音啊?”
劉姝和柳原對視了一下,說:“沒有啊,我們很早就睡覺了,沒聽到什麼聲音。”
小姚說:“哎呀幸虧你沒聽見啊,我跟你說昨天我們這個樓層有人打架,把玻璃都砸了。我還聽到有個男的說什麼,你想死啊,想死就成全你之類的,可嚇人了!那個女的不停地喊救命救命。嚇得我以為是凶殺案呢,剛打算出來看,後來又沒有聲音了。”
她老公不滿道:“哪裏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沒喊救命好吧,你就是愛看熱鬧。”
小姚理直氣壯地說:“愛看熱鬧怎麼了?我就是沒看過凶殺案現場,所以好奇嗎。”
劉姝他們沒吭聲。
由於航班是下午五點,因此導遊要求大家吃完早餐就退房。大家早餐後都在大堂集中,等候導遊辦理手續,導遊忽然奔過來大聲叫道:“劉姝,柳原,你們房間昨晚打破了一個陽台上茶幾的玻璃台麵是嗎?”
劉姝和柳原麵麵相覷,尷尬地說:“是的,不小心打破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兩人身上,有人開始交頭接耳。
導遊說:“他們要求賠償,兩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