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班,劉姝渾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下班時間一到,她趕緊收拾好東西,第一個衝到了門口,左顧右盼,小鄧不在,長舒一口氣,打卡離開。
半路,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看是一條信息:“我在你回家的路上等你。”她頓時打了個寒顫,渾身寒毛倒豎,趕緊警覺地向身邊張望,這是剛開發的遠離市中心的開發區,站台、路口、街道上人煙稀少,他究竟在哪裏?
電話又響了,她拿起來,小鄧捏著嗓子說:“回頭看,我就在你身後。”劉姝扭頭拚命張望,最後將視線落在一個距離自己十米之遙的孤立的街邊報亭旁,他從亭子後探出身來,臉色陰森可怖,似笑非笑,手裏拎著一個包。他又說:“你砸了我的飯碗,害我老婆要和我離婚,難道以為我會輕易讓你跑了?猜猜看我手裏拿的是什麼?”
說著,故意將包轉向身前,拉鏈拉開,露出一截尖尖的刀刃,明晃晃的閃著冰冷的光。
劉姝拚命地向前奔去,邊奔邊計算著距離:他在她身後十米處,前方二十米處是一個巷子,拐過巷子口再走幾十米又是一個路口,往左通往一個荒無人煙的死胡同,往右通往自己家。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跑著,隻恨自己上學時不好好鍛煉身體,體育成績太差,八百米從來沒有跑到終點過。可是此刻體內卻仿佛安了一個加速器,隻聽見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然後是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她對自己喊著:“不要停,不要停!”
但是身後的腳步身越來越近,她忍不住回頭張望,看到他扭曲的臉距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不由得亂了步伐,慌亂中被路邊一塊石頭絆倒在地,忍不住尖叫幾聲,卻立即被一隻大手將嘴捂住,然後另外一隻大手將她從地上拖起,使勁往巷子裏拖去。她拚命掙紮,卻無力動彈。
他將她拖到了死胡同的角落,用一塊膠布將她嘴巴封住,又拿出一截繩子將她手向後反捆住,然後平放在地上。她驚恐地用力蹬腿,他邪惡地笑:“你叫啊,你跑啊,白秘書,你不是很能耐嗎?我今天倒要看你往哪裏跑!反正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你們不給我經濟補償,就給我其他補償!”
說著,他拿出刀來,割開她胸前的紐扣,一顆,兩顆,三顆,劉姝在心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悲鳴,正在為自己的命運哭泣。
忽然,她聽到一聲悶響,然後是打鬥聲。
她猛地睜開雙眼,隻見小鄧和一個男人扭打在一起,男人用一個袋子蒙住了他的腦袋,一陣悶打,小鄧力氣不弱,拚命反抗,無奈頭眼被蒙住不得重心,最後被男人打倒在地,動憚不得。那男人回過頭來,劉姝幾乎叫出聲來:原來,他是柳原!
柳原拉起劉姝,眼明手快地解開她手上的繩子,然後飛快地奔跑。到了胡同口,還不忘拉起一個巨大的拉杆箱,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拉著劉姝,繼續往前狂奔。
不知道奔了多久,路邊駛來一輛出租車,兩人招手,趕緊坐上去,柳原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咖啡心語。”司機疾馳而去,駛出了幾十米才看到小鄧追出來。
驚魂未定的劉姝看到他追出來,嚇得又趕緊抱著腦袋直往座位底下縮,柳原用力地抱住她才沒有癱下去。
劉姝渾身直哆嗦,柳原不停地拍著她的後背說:“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劉姝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拚命地回抱著他,良久良久才鎮定下來。
這時,車子停在了咖啡心語門口。柳原拖著行李,拉著劉姝下了車,進了常去的小包廂。劉姝一進去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柳原把東西放下,叫了點喝的,又點了兩份飯,看到劉姝眼神呆呆的,他走過去坐到她旁邊,將手放在她肩膀上,柔聲說:“好了,放鬆,現在沒事了。”
劉姝回過神來,忽然看到他手臂上流著血,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道被刀子劃破的很深的口子一直在流血。她驚道:“你怎麼受傷啦?”
柳原看了一下,說:“剛才打鬥的時候被擦傷的吧?”他從行李箱裏拿出一條小毛巾,劉姝趕緊幫他包紮上,她又問:“要不要緊?去醫院看下吧?”
柳原笑笑:“這點小傷去醫院幹嘛?我不要緊,你沒事就好。”
看著他那張若無其事的臉,和滲著血的毛巾,劉姝心裏一陣鋪天蓋地的酸楚,和著未釋放完全的驚恐,還有數天來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化作了傾盆的雷雨,嘩嘩地往下流淌。柳原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她仿佛嬰兒回到了母親安全的懷抱,終於放聲大哭,並且一哭就如洪水衝垮了堤壩般,再也無法停止。柳原憐愛地擁著她,內心也是波濤洶湧,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