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北京之行(1 / 2)

在北京的日子過的很快,劉姝每天一早去病房換白厚仁到賓館休息,然後在醫院陪秦芳做化療,中午白厚仁休息過了,帶著午飯來和他們一起吃。下午如果秦芳身體狀況允許,他們就一起出去散散步。如果累,就一起在病房呆著。

護士和他們熟了,也不趕他們出去。

現在,劉姝爸爸很顯然成了整個病區裏最受歡迎的家屬。

他和病區其他的病人及家屬形成了對比,不似他們臉上仿佛總是結著一層冰霜,冷冷地拒人於千裏之外,他溫暖又熱情,每天到處串門,臉上總是洋溢著陽光的笑容,對待妻子體貼嗬護,又能說會道,還喜歡管些其他病人的閑事,幫點小忙,所以大家都樂意和他相處。

病友們,尤其是女病友都羨慕地對秦芳說:“你找到這個老公真是有福。”

秦芳幸福地笑笑,心下也是覺得滿足。

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麵床上的另一個乳腺癌患者阿燕,她不過三十歲,但是已經衰老的不成人形。她一直是一個人,老公隻是把她送到這裏,然後就不見蹤影。每天訂飯擦身上廁所這些事情都有護士和護工代勞。所以她看到秦芳和丈夫白厚仁幸福地在一起的畫麵,總是眼含羨慕,卻不言不語。

白厚仁告訴劉姝,半夜的時候,阿燕總是偷偷地哭,聲音雖小,但是在夜裏卻被數倍放大。他說,心情不好對乳腺癌的康複是最大的障礙,像她這樣,就算預後效果好,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對了,她雙側胸部都切除了。

劉姝想:當然,哪裏每個人都像媽媽一樣幸運,有一個不離不棄的丈夫。想來,一個女性失去了兩個重要的性征,對丈夫的吸引力一定大打折扣。更何況,她才三十歲,內心不知道多麼苦痛。想到這,劉姝不由覺得自己的胸部又有些隱隱的痛。她想,從此以後她一輩子要背上這麼個心理包袱了。如果有一天她也不幸患上了這樣的病,家明是否會在身邊不離不棄?

想到這裏,她才記起來家明這幾天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給她。於是,她撥通了家明的電話。

家明:“喂。”

劉姝:“寶寶呢?”

家明:“我還沒回家呢,在加班。”

劉姝氣的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少加一天幫陪陪孩子啊!”

家明:“不是有我媽在呢嗎?”

劉姝:“你媽你媽,你媽帶孩子半天連一句話都不跟她講,小心你媽把孩子教出自閉症!”

家明:“有你這麼咒自己孩子的嗎?”劉姝不吭聲

家明:“怎麼不說話?你們那邊還好吧。”

劉姝說:“還好。”,但是心裏盼著他能關心自己幾句。

但是家明最後說了一句:“哦,那我就放心了。我掛了啊。”

說完掛斷了電話。劉姝歎了口氣。哎,他向來如此,不氣也罷。想當初劉姝被公司派到武漢分公司四個月,他從來沒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寫過一封郵件。是她每天給他打過來,他還嫌煩,每次都提前掐掉。

後來結婚了,就更沒個知冷知熱的了。可是現在不同啊,現在她們遇到了大事,為什麼他還是這麼若無其事呢?劉姝想著,心涼了半截,對家明更加心生不滿。

從古城來到北京,地域遙遠的同時,劉姝和家明之間心靈的距離,也日漸疏遠。

十天後,劉姝回到了古城。

到家的那天是周日下午,家明去火車站接他們。她總算尋著了一點安慰,家明到底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回到家裏,女兒安琪興奮地叫著“媽媽,媽媽”,然後就粘在劉姝身上不肯下來。

她和外婆也很親熱,到底是一生下來就是外婆帶的,雖然無法用語言表達,但是她總是在外婆床邊轉呀轉,劉姝不得不把她扯到外麵去,防止她不小心碰到了媽媽的胳膊,那裏有一個PICC,是一種專為長期化療的癌症病人設計的留置針。

秦芳看到安琪倒是精神大振,這個外孫女如今是她最大的安慰,也是她僅有的樂趣的源泉。吃完飯她說好久沒有看到安琪了,要安琪留在家裏睡覺。於是劉姝和家明獨自回家。

梳洗完畢,劉姝重重地躺在自家的大床上,心想回到家的感覺真好,就連床也比賓館的軟。剛洗過熱水澡的她直覺渾身乏力,困意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