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斯容單已經到了白晟的麵前,一把扶住他。
“主子。”
白晟看著斯容單到了,突然就往後一倒,斯容單一把抱住。
“相公,相公。”身後的人手一鬆,往後一倒,劉欣回頭看著白晟倒下,心裏一痛,驚叫著。
白晟已經陷入昏迷中。劉欣看著斯容單抱著的白晟,麵色蒼白如紙,身後的地下是整片的血跡,心顫抖著。“夫人,我要帶主子去醫治,我的人都在,隨後讓他們帶你過來。”斯容單也慌了,但是現在最緊要事就是帶著白晟去醫治,片刻也耽誤不得。
“好。”劉欣驚慌失措的看著白晟。
斯容單抱起白晟就要走,而白晟的手卻緊緊握著劉欣的手,劉欣安撫道:“相公,你先放開我,我在旁邊跟著,你這樣牽著我,我走不了路。”
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著白晟的手,他這才鬆開握著的劉欣的手。
斯容單幾個縱躍不見身影了。留下孤單的劉欣。
劉欣站在倒地的馬旁邊,看著成堆的屍體,以及已經被控製住的矮小者,再看看滿地的箭雨以及自己腳邊,觸目驚心的白晟的血。
突然就嘔吐起來,吐得很厲害,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屍體,看到死亡就在自己身邊,白晟不在身邊,她就這樣冷起來,害怕起來,恨不得立刻馬上消失在這裏,也恨不得就這樣暈倒。
心係白晟,也顧不得太多,惡狠狠的吐了一會,感覺到身邊有人來,這才強迫自己不再嘔吐,調整了一下,用袖子擦擦嘴角,這才抬頭看向身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己身邊站著好多人,應該用一群來形容。在他們不遠處放著一頂轎子。
“參見夫人。”大家異口同聲的問候著。
“大家辛苦了。沒人受傷吧?”劉欣掃了一眼大家,看著好像還挺好的。
“回稟夫人,受傷的兄弟已經被轉移了。這裏危險,請夫人隨我們離開。”前排有一個人鏗鏘有力的聲音不失恭敬。
“好,我要去相公那裏。不知道怎麼樣了。”
“是,夫人受驚了,夫人請上轎。”大家讓出一條路,給劉欣走過去。
為首那人看劉欣步履沉重,身子搖搖晃晃的,似有要倒的姿勢,立刻把袖子放下來蓋住手,把胳膊伸給劉欣。
劉欣看著輕輕搖了搖頭,一步步走向轎子,十幾步的距離,她硬是走了好一會。
入轎子前,劉欣對抬轎人道:“各位兄弟,勞煩你們快些,我惦記著相公,越快越好。辛苦你們了。”
“是,夫人。”四個人訓練有素的應著。
待劉欣坐好,四個人抬起轎子,就開始飛奔起來。
轎子裏的劉欣全身好像脫了骨一般,整個人從轎子的凳子上滑坐到地上,靠在凳子上。手緊緊抓著轎壁上的橫木,死死抓著。她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白晟還需要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裏。轎子終於停下來了。
“夫人,請下轎。”外麵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隨著聲音,矯簾也掀開了。
麵前是個嬌俏的美人,隻是此刻的劉欣無任何心思賞美,一門心思隻牽掛在白晟的身上,那個已經入了骨血的男人。
“夫人,你……”轎子外的美人兒看著轎子內的劉欣,一驚,連忙上前攙扶起她。
借著她的力量,劉欣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抓著她的手問:“我相公呢?怎麼樣了?”
“夫人,您別著急,宋神醫在給主子醫治,一定沒事的。”美人兒溫柔的聲音不能讓劉欣的心安穩下來。
劉欣眼前似乎看不進任何東西,“相公在哪?快帶我去。”
哽噎的聲音,脆弱的樣子,讓美人兒趕忙招來兩個婢女,三個小心地攙扶著她向屋子走去。
屋外站著不少人,隻是劉欣眼中隻有那扇緊閉著的門。
在劉欣要推門的時候,中山往前一站,“夫人,宋神醫在給主子醫治,您還是別進去了吧。”
“讓開。”雖然顫抖著身子,聲音也是顫抖的,但是卻給人威嚴感。“夫人,您就別進去了,讓主子看到您這樣,定不知心疼成什麼樣子。”李順豐擦去眼角的淚水,吸吸鼻子道。
“我要去陪著相公,相公離不開我的。”劉欣好似丟了魂一般。
李順豐對著中山使了個眼色,中山在劉欣的背上點了兩下,劉欣就倒進了美人兒的懷裏。
“中竹,你帶夫人去隔壁廂房歇息,抓一副安神的藥,給夫人喂下,讓她好好休息一下,若是主子醒了看到夫人的樣子,你我幾個必然會挨揍。”李順豐跟著白晟這麼多年,最了解他的,他的眼裏最重要的隻有這個欣夫人了。
劉欣走後,大家又都站回原地靜靜地等著。
屋內,白晟浸泡在藥浴桶裏,木桶四周有三個人對著木桶運著功,白晟的頭頂時不時地冒著青色的煙氣。宋筱竹麵色凝重,時不時地往桶裏加著粉末。
屋外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
從晌午到天黑,宋筱竹終於出了門。
眾人往上一迎,李順豐問道:“宋神醫,主子如何了?”
“暫時是脫離了危險,這毒裏不僅有鶴頂紅還有一種我隻是耳聞過的毒,這毒我是沒辦法了,現在隻能求助老祖了。”宋筱竹麵無表情的道。
“什麼毒連你也隻是耳聞過?”
“蜘蛛狼毒。出自北戎,我們國未曾聽過。”宋筱竹悠悠地道。
李順豐往後嗆啷了一步,眼淚嘩嘩往下流,“我們主子,自小就苦,這好不容易才開始好點,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天不公啊……”
大家一個個都陷入沉默中。
入夜時分,銀杏帶著馮媽媽來了,隨她們之後的是小音。
馮媽媽和銀杏自然是進了劉欣的房間。
馮媽媽看著床上昏睡中的劉欣,老淚縱橫。半夜,劉欣突然醒來,抓著床沿一下子坐起來大聲叫道:“相公相公,我相公在哪?”
靠在踏板上的馮媽媽頓時醒來,“小姐小姐,你醒啦。”
燈光下的劉欣,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兩眼深陷,看到馮媽媽,一把抓著她問:“馮媽媽,相公呢?”
馮媽媽一邊抽泣一邊道:“小姐,姑爺沒事,倒是你,你看看你現在……”說不下去了,隻剩下哭聲。
劉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馮媽媽,鞋子也不穿,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門外的銀杏嚇一跳,趕緊過來攙扶。馮媽媽跟著後麵拿著鞋子追出來。
“帶我去相公那裏。”劉欣看到是銀杏,整個人就靠在她身上,銀杏半抱半攙著她。
“小姐,先穿上鞋子,姑爺就在隔壁。你別急,先把鞋子穿上,小姐,你別這樣。”馮媽媽哭得跟個淚人一樣。
“夫人,我們先坐下來把鞋子穿上,您這樣被主子看到會讓他難過的。”中竹迎麵過來,對劉欣溫柔勸著。
“好。”劉欣順從的被銀杏放到廊道的座椅上,任馮媽媽給她穿著鞋子,另外的婢女又拿來鬥篷披在她身上。
一切妥當之後,劉欣靠著銀杏和中竹的力量才蹣跚的來到白晟的房門口,借著屋內通明的火光,劉欣看到屋外站著一群人,在最前麵跪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個矮小者,另外一個長發遮蓋著臉,看不清。
“夫人。”“夫人。”“夫人。”
看到劉欣過來,李順豐及中山他們圍過來了。
“相公怎麼樣了?”劉欣無力而焦急的眼神看著緊閉的房門,而門前宋筱竹站在那擋著。
“夫人,老祖在來的路上,主子會沒事的。”中竹在一邊溫柔的勸著。
“你們一個個都騙我。我要自己去看看。”劉欣使出此刻她最大的力氣要甩開銀杏和中竹。
“夫人,主子喝了藥在休息,宋神醫說明日早上定會醒來,到時候您再來看他吧。”李順豐說著說著又在掉眼淚。
“你們,你,你,還有你,一個個都在騙我。還有,我相公為了我現在生命垂危,我竟然不在旁邊陪著他,你們想想我的感受,不準再讓我昏睡,否則待我醒了,要你們好看。”劉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今日讓我進去我也要進去,不讓我進去,我也要進去。讓開。”
劉欣一把拉著宋筱竹,隻是她的虛弱已經捏不死一隻螞蟻了,她自己也知道,就整個人往宋筱竹身上一撞。宋筱竹依舊紋絲不動。
“宋神醫,我敬你是我相公的好友,我禮讓三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幫著相公照顧慕容公主一事。今日若你讓開,還自罷了,若你擋著不讓,待相公醒來,我必定要糾纏著你跟慕容公主,煩死你們。”“老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打斷了劉欣的糾纏。
大家抬頭一看,有一定轎子在黑暗中閃爍著白色的光芒,由遠而近。大家都不再說話,李順豐則揮著拂塵趕忙到院子裏迎接,一大片人立馬站立在門兩邊迎接著。
劉欣看著從轎子裏走出來的老人,白色的頭發,白色的胡子,白色的衣物,全身除了眼珠子,無一點雜色。他的腳下仿佛帶著雲朵,直接飄過來。他目不斜視的向著白晟的房門口來宋筱竹自動讓到旁邊,老祖經過劉欣身邊的時候停下來了:“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