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就是強者,蘇錯刀手中無刀,卻能活生生摘心取肝,血流成河,他是緩步倘徉其中的在世神魔。
縱然他內力盡失,經絡盡毀,甚至被人輪流施~暴,但隻要他一息尚存,還是能隨意操控撥弄著自己,欲生則生,欲死則死。
在蘇錯刀麵前,自己永遠是那個瑟瑟發抖的無助孩童,期待著他大發慈悲的救贖,沒辦法,自幼年起就一直依賴著這唯一一束能擊碎黑暗的光亮,得以存活得以生長。
未諳世事,已動孽情,此人早與自己的魂魄盤根錯節,剜去了他,如今的越棲見也就不複存在,怎生是好?
不知過了多久,越棲見才恍恍惚惚的開口,話語中有明顯的求饒意味:“錯刀,不是你……一定是葉鴆離,我知道的,你騙不了我!”
蘇錯刀漠然看著他,道:“是我。”
一隻夜鳥孤獨的站著樹枝上啼叫,越棲見飛身一把捏碎,花開陰陽,佛魔雙麵。
寒氣一路凍結血脈,活剮了皮肉,剔淨了骨頭,越棲見牙齒嗒嗒撞擊著,卻笑出了聲:“你是在提前為葉鴆離複仇麼?”
蘇錯刀安靜的凝視著他,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能恨你……唯獨阿離,不行。”
越棲見心中隻覺奇怪,自己居然連他的殘酷都愛……伸出手,冰涼的撫摸著蘇錯刀的臉頰:“錯刀,你又騙我……你發誓說不會再騙我,但為了葉鴆離,你騙我兩次!逐空大哥死在他手裏,你說不是,如今為了他,你連滅門的罪都擔,你傻不傻?”
“他哪裏值得?我哪裏及不上他?”越棲見說著,失態得像個無理取鬧的孩童,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卻還是中了邪一般滔滔不絕:“便是他生得好看,你喜歡他那張臉……我也會易容,我可以……你,你這個……你這個瞎了眼的大傻瓜!”
越棲見長身而起,渾身一陣冷又一陣熱,道:“蘇錯刀,你別忘了,你如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你……千萬不要再惹我生氣,否則我對你也用碧蘿瘴……”
胡亂說罷,再也忍不住,轉身便欲下山。
他方寸大亂,拔足之時甚至被地上的鳳鳴刀絆著摔了一跤,跌破了嘴唇,滿口的鹹澀苦腥,卻隨手撿起鳳鳴刀握在掌中,將蘇錯刀獨自撇下,自顧疾奔下得西一峰頭。
他們旁若無人,他們自成歡顏,他們快活似神仙,卻不讓自己踏足那方天地,越棲見活該孑然一身?煢煢前行在那條沒有盡頭的路上?
得,他命裏,失,我不甘。
殺了葉鴆離,自己必能取而代之,逆天改命。
殺了葉鴆離,自己心魔盡去,從容顛覆整個江湖,再不現半分愚手破綻!
唐一星半躺在一張青竹椅上,在一叢龍鱗竹邊芭蕉葉下喝茶納涼,手裏一柄老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一身山林逸氣若隱者,意極悠雅。
唐家上下都知曉,老爺子此刻的閑適自得,不允有人打擾。
但唐拙偏偏就在此時走近前來,輕衫薄靴,腰懸鹿皮囊,背負一頂竹笠:“老爺子,我想去趟南疆七星湖。”
唐一星半眯著眼,並不做聲。
唐拙便很有耐心的靜靜候著,偶爾手指輕彈,牛毛細針射出,一隻隻釘死路過的小蚜蟲,見縫插針練眼力,練準頭,練力道。
良久,唐一星淡淡道:“唐醜行事無魄力,暗器也頗有拘謹之處,繼承不得唐家堡,你不必刻意討我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