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知道的是,我們這位皇帝必然不會隻上一道保險。”史料對這一段時期的記載比較模糊,而曆史也被他搞得一塌糊塗。但從他對劉宏的了解來看,此番劉宏一番常態跟士大夫硬幹到底,必然是那種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瘋狂。
“唉,天亡我大漢啊!”三位老人似乎也都想到了什麼,唯有舉杯消愁愁更愁。而對於此事有所預料的司馬健,在這三位老人眼中更好像成了始作俑者一般,一個個倚老賣老,硬灌司馬健喝酒。
那一夜的洞房,司馬健醉得是一點印象都沒。唯有記得的,就是早上終於醒來的時候,臉上火辣辣地疼。
而這一切,才隻是開始。
第二年,三位老人對著一片春風萬物蘇的景象也不高興,又一次飲酒解愁。有了教訓的司馬健,看到這一幕就準備開溜,可那三人明顯不想放過他。
盧植一把將他揪過來後,一臉‘天亡我大漢’的愁苦哀歎道:“陛下賜給了蹇碩統管西園八軍的權力,這一次,看來陛下是想著不把兵權握在手中不甘心了……”
“蹇碩本來就是劉宏的一條忠狗,雖然當初鏟除宦官的時候,劉宏沒護他使其對陛下有所怨恨。但宦官終究是宦官,沒有了天子器重,他終究不能在朝堂上立足。由此看來,兩年時間,讓這一君一宦的虐世之戀又開始死灰複燃了……”司馬健感慨了一句,然後不待三位老人示意,他就主動幹了一杯。
第二日醒來,他已經不止臉疼,渾身上下那處都疼。也就是那次之後,他恍然意識到了自己開始對酒精過敏了。
自打那次以後,司馬健一見這三位聚在一塊,他就有多遠躲多遠。然而,千日防賊,奈何賊就在家中,司馬健躲無可躲。
就在今年秋天,三位老人又對著蕭瑟的秋風大發感慨。這一年間,司馬健幾乎就跟耗子一樣了,可這次,他真的躲不掉了。因為三位老人抒發感慨的地方,就是司馬健的院子裏。
然後,司馬健就清晰地看到那院子裏的石桌上,擺著兩壇酒和一些下酒菜。那一刻,司馬健心中隻蹦出了一個字:幹!
“伯仁,雒陽裏可能出現兵變了……”盧植麵色哀傷,悠悠喚著司馬健的表字說道:“這一次,恐怕蒼天真的要亡我大漢了。”
這一年的事情,司馬健自然也聽說了不少。他記得蹇碩自從二度上台後,對劉宏那叫一個忠心耿耿,完全由一條忠狗變成了一條瘋犬。對於擋在劉宏身前的障礙,他是見誰咬誰。利用自己督掌西園軍的大權和天下大亂的條件,拚命驅策那些西園校尉去平叛。其險惡用心就是:你們不交兵權可以,但這天下亂了,你們就跟叛賊一塊耗幹淨吧!
這樣的幾乎同歸於盡的玩法兒,讓司馬健和這三位老夥伴兒們簡直驚呆了。不過再想想劉宏一慣的尿性,他也就不覺得奇怪了。甚至,他都能猜出來,這幕後的主使人就是劉宏。
有時候,他也奇怪,為何劉宏那麼無能,而薈萃了天下精英的朝堂士大夫,卻好像對劉宏束手無策一樣?
可隨後看到了司馬防、盧植和胡昭這些人的表現,他就有了一點點明悟:士大夫縱然再是這個時代的中流砥柱,但這時候畢竟還沒到天下大亂、士大夫起兵造反的時候。若漢室一天沒有出現那個將皇權踩在腳底下的董卓,那些滿腦子君臣思想的士大夫在時代和群體局限性下,麵對劉宏的胡作非為,他們縱然握有軍權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
而這時候,劉宏的進攻點也很正確:軍權,對於那些不知兵的士大夫來說,是不祥的、是粗俗的、是不想沾惹的。由此,他們就如腹有經綸的秀才對上一個無賴,隻能被欺負得哭爹喊娘。
不過,司馬健最驚訝的,還是‘兵變’這兩個字:曆來,這兩個字,就是動蕩的開始啊……而且,還是毫無例外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