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是一個自上而下的統治體係,麵對這樣上梁不正的情況,司馬健感覺自己做到‘進則兼濟天下、退則獨善其身’的境界,已然很合格了。天下大事,那是肉食者的責任,是朝堂中那些士大夫的使命。司馬健和胡章這種小人物,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基本上隻能平定一些小的叛亂而已。
由此,想明白這些的司馬健,也沒有同胡章解釋多少,隻是吩咐道:“去將鏢局的核心人物都喚來,我聽說,我們要開一個戰略會議了。你想要的答案,我都在會議上一一闡述。”
胡章怏怏而退,那背影就好像被情郎拋棄的小怨婦。司馬健哀歎一聲,才將身子仰在座椅上,思慮著司馬鏢局的未來。
少時,鏢局核心人物俱已到場。司馬健待眾人彼此見了禮後,開門見山說道:“從今日起,我們鏢局要開始轉型了。”
辦公室的人都為之一愣,接著還是最通達的盧植率先開口道:“你這是打算明哲保身了吧?”
盧植有著士大夫的思維,也了解司馬健此番歸來的緣故,由此兩下一綜合,他當即就明白了司馬健的用意。按照司馬健的說法,漢室必然會在幾年因內亂而分崩離析,那麵對這樣的形勢,司馬鏢局若還不知進退,野心勃勃開展鏢局業務,必然會成為樹大招風的典型。
“可是鏢局大勢已成,此番若想明哲保身,恐怕不會像你逃出雒陽那般簡單啊。更何況,既然未來幾年天下會大亂,我們更需要趁此時機,多多積蓄一些力量,好為漢室的光複盡一份綿薄之力……”胡昭是第二個開口的,作為鏢局的元老兼心懷天下的士大夫,他這番話很有道理,也肯中肯。
司馬健一手支著大腿,一手捏著下巴。對於胡昭的這個問題,他也一時有些難以把握。
這是一個‘度’的問題,急劇收縮鏢局業務,雖然會使得鏢局脫離有心之人的眼界,但同樣會使鏢局一蹶不振。可假如隻是稍微收縮一下,那恐怕天下還未大亂,鏢局就可能因為蓄謀造反而被平滅。畢竟,鏢局的根基,一直就建立在劉宏對他的信任上。現在這個信任已大不如初,他自己又逃出了劉宏的掌控範圍,一旦朝堂有人給他穿小鞋,司馬健還不知道會怎樣節外生枝。
就在司馬健還沉思的時候,一旁的波才早已想得煩悶,一捶桌子:“既然未來幾年天下就要大亂,如今的天下也早就讓老百姓們都活不下去,那我們索性就大幹特幹一場。要我說,咱們現在也不是沒有機會,在並州有黑山軍為友,涼州有馬騰為盟,這兩州皆驍勇善戰之士,朝堂要想剿滅我們,我們反倒不如前後夾擊,先給朝廷一點厲害瞧瞧!”
這話讓辦公室裏的士大夫們一下麵如土色。可司馬健卻忽然哈哈大笑,波才這個說法粗率大膽,但不無道理。現在的司馬鏢局已然不是兩年前的小作坊,朝廷假如真的不開眼,他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威嚇之策。
不過,事情畢竟還沒到那個份上,劉宏對司馬健雖然不如當初那麼寵信,但兩人之間畢竟還沒有撕破臉。而且,這又不是群雄逐鹿的時代,漢室的名頭還是很有用的。即便到了天下征伐的亂世,那些諸侯還不是跟狗搶食一樣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再者說,司馬鏢局一旦跟漢室反目,先不說波才的戰略能不能成功。就算他想要說服鏢局內的胡昭、盧植還有司馬防,都是很難的一件事兒。這些人雖然不認同劉宏,但對漢室這正統地位還是沒有絲毫動搖的……總之,貿然造反是麻煩多多,好處卻少之又少。
那麼,究竟該怎麼辦呢?這個度,究竟該如何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