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健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那我就先殺了你,然後逃至河內收拾行裝,逃到太行山中當黑山賊去!”
“既然你都想著叛逃漢室了,為何在此之前,還非要殺了我?”賈詡居高臨下地望著司馬健,聽聞他要殺自己的話後,賈詡似乎並沒有多少動容,反而愈加平靜了起來。
這時候的司馬健,卻在賈詡那雙此時明亮地、猶如一口古井微瀾的眼睛,感覺自己的所思所想好像都要被賈詡吸進去。之前話已出口,他無論想再如何回旋,也逃不過賈詡的眼睛。心思一動下,隻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道:“因為,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這樣的妖孽人物,不能為友,便要為敵,一旦你投入他人手下,我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既如此,你豈不負我?”賈詡踏前一步,聲音陡然轉厲,咄咄逼人問道。
司馬健微微起身,胸中那一句話再熟悉不過的台詞噴湧而出:“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負我!”
賈詡聽著這殺氣凜然的一句話,周身氣勢不由為之一凝。但很快,他又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這玩世不恭的外皮下,還有這麼一股子狠勁。如此一來,老夫便可放心了……”
這一刻的司馬健,還沒有意識到賈詡那抹微笑背後的意味。還以為就算是賈詡這樣的牛人,也被曹孟德如此牛叉的話給震得嬌軀搖擺。直至很多年後,司馬健才明白,有時候老天爺過早地給你一名絕世人才,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兒。
此時的他,滿心歡喜之外,就是對賈詡無比的敬佩。因為賈詡轉而坐回席位上,便開口說道:“其實這脫身之策,看起來難於登天,但若想實現,也甚為簡單。”
“到底是什麼辦法?”司馬健又向前一步,眼神急切:“老賈,你倒是趕緊說啊,你想急死我不成?”
“如今朝堂勢力中,曹嵩和蹇碩正求自保,所以他們對你沒有多大的興趣;何進那一處,他的確會有所求,不過短期內正被士大夫簇擁著,烈火烹油,不到陰謀成型的時候,也不會尋到你;你唯獨剩下的,就是那位病急亂投醫的陛下……”
三言兩句,就將司馬健的處境分析清楚,賈詡在司馬健崇敬的眼神中仍舊平靜:“若想讓陛下放你一馬,你其實要做的,隻有一條。”
“哪一條?”
“中庸。”賈詡淡淡吐出這兩字,隨即便用手拍打在在案幾上,朗朗有聲地品味頌讀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也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司馬健撓了撓頭,很尷尬地問道:“這啥意思?”
賈詡臉色一黑,看起來就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但好在剛讀了中庸之言,修養了心性,才能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解釋道:“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便能隨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
司馬健受教一般點了點頭,但隨後還是撓了撓頭:“您能不能再說的通俗點?”
這話一出口,就如司馬健給賈詡投了一枚炸彈,登時將賈詡給炸了:“就是說,你這廝就是個小人,如今朝廷紛爭不休,你又鋒芒畢露,陛下不找你才怪。你要是正常一點,事事秉中執守,就什麼都可以解決!”
司馬健一聽,一臉不屑:“狗屁!這天下亂世即來,若以中庸之道自守,有個屁用!”
賈詡卻微微一笑,拍手道:“不錯,亂世難講中庸,可若你有個屁用,陛下還留你何用?”
司馬健一愣,隨後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賈老頭兒,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