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傳入耳朵,司馬健樂得鼻涕泡兒都差點出來了:這個邊讓,簡直就是漢代士大夫當中的極品人士啊。亂世洶洶之際,不講什麼安邦治國之策,還斤斤計較著什麼狗屁名聲,簡直好笑到了極點。
就算治理天下真的需要士大夫以身作則,百姓敬服也是你的行為和品德。就你這樣將自己標榜成世間的清流,別人都是汙水臭溝的德行,你,你究竟從哪來的自信啊?
可是,不管邊讓這會兒讓司馬健如何膩歪,他此刻心中都歡喜地不得了。畢竟,人家豁出一張臉不要,給司馬健製造了如此完美鬧場的理由,實在太貼心、太無私了哇。
這時候,司馬健不撒潑耍橫,還待何時?
於是,他袖袍猛然一擺,跳著就對邊讓就大叫道:“哪裏來的狗東西,老子在南陽、在冀州、在涼州浴血拚殺,為漢室保得一時安定。你這狗文才,就知道躲在高門宅院當中讀幾本破書!閹宦作亂之時,躲得跟耗子一樣。現在看到有撈名聲的時候,就腆著一張狗臉出仕,還敢在這裏狂吠?!”
司馬健這話一出口,不僅曹操呆了,何進呆了,就連整個廳堂裏所有的士人大夫都呆了:他,他不也是士族之人嗎?怎,怎麼這會兒比邊塞的武夫還粗鄙?
“看什麼看?老子在河內的時候,不過司馬一族旁支。最喜與屠戶胡二往來,生平樂事,就是願意看胡二屠豬殺狗!就邊讓這種隻會狂吠的狗東西,放在胡二那裏,連第二日都活不過!”說罷這句,司馬健裝作忽然扭頭看到了何進,哈哈大笑:“大將軍,據聞你在南陽也要屠豬殺狗,為何今日身居高位,反而養起了這種隻會吃白食還不看家護院的狗東西了?”
這第二句話出口,邊讓那臉色已然不是鐵青色了,司馬健覺得要是自己去摸一下,必然會被燙得縮回來。人家邊讓再怎麼出口傷人,那也是文人之間的譏諷。在內心當中,邊讓始終當自己是一個文弱弱的士人啊,他何時領教過司馬健這等比市井還粗鄙、罵人就罵短的方式?
更氣人的是,就在整個大堂陷入一片沉默的時候,忽然有幾個明顯是武將的人,忽然就恍惚讚了一句:“罵得好啊!這種東西,簡直就連狗不如嘛……”
司馬健一回頭,見是何進那幾個提拔的軍將還有鮑家幾兄弟,當即露牙嘿嘿一樂。然而又將目光投在了臉色窘迫羞急的何進身上:剛才司馬健可是故意說出了何進也是屠戶這等話,這就挑明讓何進做一個選擇。要麼,你認我這個大兄弟,要麼,咱倆今天就恩斷義絕,誰也別搭理誰!
何進忠厚之人,一時間自然難以取舍。他今天將司馬健引薦過來,本也是出於好意,想讓司馬健跟自己的幕僚打成一片,也真的想讓司馬健多認識一些朋友。可,可怎麼剛才還好好的,一下就成了這幅模樣?
而這時邊讓也已被氣得直如篩糠一般,伸出一隻手顫抖得猶如抽瘋:“爾,爾等粗鄙之人橫行高堂,辱滅雅士,成何…成何體統?!大將軍,今日之事,有我無他,有他無我!”
司馬健等了半天,等的就是邊讓這句話。當即也毫不客氣,轉頭向何進逼問道:“不錯,人不能跟狗一塊吃飯。大將軍,今天有我沒狗,有狗沒我!”
“諸,諸位難道就不能先冷靜一下?”別逼到角落的何進退無可退,關鍵時刻,他的選擇糾結症又發作了起來:“你們難道就不能和平共處?”
司馬健和邊讓對望了一眼,終於有了共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