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孫堅將頭埋在碗裏，頭都沒抬。今天司馬健主動請他來吃飯，他就知道司馬健肯定憋著什麼壞。
“兵法裏有一句話，叫做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你看你這些天出去打打殺殺的，雖說也讓那些輔兵們見了血，但傷亡也是免不了的。”
“不這樣，能練出一支精兵來？”孫堅是個鐵麵將軍，對於這種生死之事，看得極為淡漠。
“不是說練精兵的事兒，我是說，你這樣打打殺殺的，能抓多少俘虜？”
孫堅放下了筷子，抬頭問道：“你想打那些羌胡的主意？”
孫堅問這話，自然是有原因的，在散關交易的那些牛羊，司馬健自然可以獨攬下來。可戰場上繳獲的這些牛羊物資，就屬於軍隊的戰利品了，司馬健不能染指。
孫堅早就聽說過司馬健在冀州和曹操同謀拐賣黃巾的往事，以為司馬健得不到牛羊物資，又舊病複發想打羌胡的主意了：“你掙錢還沒夠？這些羌胡跟黃巾賊可不同，他們驃勇好戰，輕生忘死，你想將他們帶回去販賣，可沒有人敢買。”
“我不需要有人買，隻需要有更多的羌胡活下來就好。”飯吃飽了自然要散散步，消消食，要不然誰也挺不住。司馬健跟孫堅並肩而行，指著自己那些正在忙碌的鏢師們說道：“你看我這次生意，做得不小吧？但涼州要是一直這樣打打殺殺下去，我恐怕隻能發發戰爭財，塞外沒有羌胡牧馬放羊，我就做不成長久生意。”
說這話的時候，司馬健忽然就感覺自己有了社會責任感。這跟他的人品無關，完全是生意做到一定地步後，他就要考慮生意的根源。就跟後世一些大企業反哺社會一樣，沒有消費者，他們的生意也就成了無水之源。
“好處攬三分，一個人不能占盡天下所有的好處，吃獨食是會遭報應的。就如你這些天總是看我氣不順一樣，我知道你不是看我不順眼，就是眼睜睜看著我大發橫財心裏不平衡。天天來蹭飯，你能吃回去多少，難道你就不想著也來上一份兒？”
拉孫堅入夥，也不是司馬健一時心血來潮。經曆寂寞空虛冷之後，司馬健就自然悟出要將生意做長久，必然要有舍有得這個道理。孫堅的眼神和舉動，讓司馬健知道自己一直這樣特立獨行下去，必然會在無形中就招來一群敵人。反倒不如大度一些，讓渡出來一些利益，捆綁住一個朋友。這樣生意利潤非但不會減少，反而會越做越大。
“你想讓我也組建鏢局，同你搶飯吃？”孫堅顯然沒有料到司馬健會有這樣的胸懷，說實話，他每日拚死拚活，卻還沒有司馬健在帳篷掙來的錢多，說不嫉恨是不可能的。
孫堅的確不看重錢，但他同時也知道，有錢意味著什麼。
董卓這樣特立獨行的武人出現，自然會帶來一些連鎖反應。孫堅這時候當然還沒有割據一方的心思，但有些事兒也讓他漸漸看出，手裏有槍才能活得硬朗。而想要有槍，沒有錢就是萬萬不行的。
“我的飯，你是搶不了的。你就算摻進來，也隻會將生意越做越大，而朝廷的平定異族作亂，就要靠著幾百個你我這樣的人，才能量變引起質變。等羌胡們啥時候缺東西，騎著馬就能用牛羊換來他們想要的東西，那邊塞就算真正太平了。”
“所以，你才要抓那些俘虜，讓他們都活著。這樣我們的生意才能越做越長久、越做越大？”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老孫，你很有商業頭腦嘛……”
“你，你也不錯嘛。”孫堅自然笑了起來，還拍了拍司馬健的肩膀，調侃道：“不過，好好一個懷柔治天下的仁德之策，怎麼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那麼一股子銅臭味兒？”
“因為，我本來就是個商人！”司馬健義正言辭，回答得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