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行別無他法,隻能狠狠抽擊著胯下的戰馬,想著盡快趕上韓遂。他知道,此刻圍繞在韓遂身邊的,才是那些兵士們的直屬軍官。隻要韓遂下令,這些軍官才會想起帶領著那些兵士分散開來,進而盡可能地減少這次戰敗的慘痛。
幸運的是,憑借閻行的武力和嫻熟的騎術,他很快便穿入了陣型中央。抬頭向前望去,便已看到那枯瘦的身影,正在親衛們的重重包圍下,努力地逃命。
這個時候的閻行,幾乎有一箭射死韓遂的衝動,往日韓遂的指揮若定,在這一刻完全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倉惶醜陋的背影。不過,閻行畢竟知道,自己的命運在他投入鐵羌盟的時候,就已經跟韓遂綁在了一起,無論心中怎樣深恨,他也能幫著韓遂解決眼前的困境。
“主公!速速傳令讓兵士分散開來!”終於,閻行還是追趕上了韓遂。他奮力大吼著,同時一把扯過韓遂的身子,可當那人驚恐不安的臉映入閻行眼中時,閻行忽然看到這人根本不是韓遂。
雖然,他穿著韓遂的戰袍,也騎著韓遂的戰馬。甚至,就連身形模樣也都跟韓遂有七分的想象,但兩個人就是兩個人,閻行跟隨韓遂縱然不久,也不可能連這個都會認錯。
“主公呢?!”閻行暴怒開口,直接將那人提在了半空。
“主,主公……”那人被嚇得哇哇大叫,但看起來他似乎也根本不知道韓遂去了哪裏。
“你何時與主公交換了衣物和戰馬?”閻行氣得大吼,恨不得一下摜死這個冒牌貨。
“敵,敵軍剛衝出來的時候,主公就與我換了衣物和戰馬。至於主公到底去了何處,我也不清楚……”
得知這個答案,暴怒的閻行不知為何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是啊,韓遂要是不這樣,他還是韓遂嗎?之前自己追趕的時候,似乎看到大軍裏有一支零星的部隊悄悄分散了出去。而西涼鐵騎似乎嫌那塊肉太小,直接選擇了無視,繼續追剿起大軍來。
那支小股部隊,想來就是韓遂吧?
想到這裏,閻行忽然就一把將那人扔回了戰馬上,厲聲喝道:“帶著大軍往東跑,那裏是羌胡縱虐的地方,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遇見還未徹底分散的羌胡大軍,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謝謝,謝將軍指點……”那名兵士在馬上感激不盡,瞬間也好像找到了生的希望,大吼一聲便帶著大軍拚命向東奔去。
而這個時候,閻行也扯掉了身上顯眼的戰袍,摘下了普通兵士根本不會有的兜鍪,狠狠一勒戰馬,向著西麵拚命逃去:“韓遂,既然你如此狡詐,也休怪我有樣學樣了!”
蕭關的這一夜,不是黑暗的,而是血色的。
直到朝陽緩緩升起的時候,西涼鐵騎才停止了追擊。在屍橫遍野的草地上,西涼鐵騎兵士們打掃著戰馬。沒死的補上幾刀,將沒有受傷的戰馬聚集起來收攏,受傷的馬匹再補上一刀,至於那些牛羊,也都要收攏回來。
董卓的長劍上早已血跡斑斑,他很滿意昨夜的戰果。粗略估計一下,這一夜他們西涼鐵騎至少殺了兩千多名敵軍,這樣的戰績,在心高氣傲的董卓看來,也是一場大勝。
“主公,我等還俘獲了一千名俘虜,不知該作何處置?”牛輔同樣得意洋洋,向董卓詢問著戰俘之事。
不過,董卓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皺眉拎過一名看起來就是漢人的俘虜問道:“你們是何人的部曲?”
“我,我們是金城閻家的部曲,此番跟著韓大將軍,是想返回金城……”
“韓大將軍,韓遂?”董卓凶戾的眼神忽然變得血紅,手中長劍狠狠揮落,將那名俘虜斬為兩截,大怒下令道:“殺,殺光那些俘虜,然後四散出擊,一定要將韓遂的腦袋給我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