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明,發生了何事?”韓遂戒備下來,另一隻手已悄悄摸上了腰間的佩刀。
“主公,末將此時感覺,前方蕭關似乎有所不妥。”閻行這時鬆開韓遂的胳膊,但雙眼仍舊一眨不眨望向那黑黢黢的蕭關。
韓遂這時也極目遠眺,隻見前方蕭關仍舊一片蕭寂,偶有一星燭火閃滅,就如同荒原上的鬼火。耳中除了身後略有嘈雜的馬蹄聲之外,再不聞蕭關當中的任何動靜:“彥明,想必是這些時日疾行趕路,心神有些疲倦了吧?”
“或許是吧。”閻行等了片刻,仍舊看不出蕭關當中的異狀,隻好似是而非地回應了一句。可接下來韓遂的一句話,卻讓閻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慍怒:“既然彥明覺蕭關有所不妥,不如便率一支輕騎上前打探一番如何?”
韓遂這老腰子!
閻行心頭登時浮起的一抹怒氣便是如此:自己又祈盼蕭關無事,又不敢親身犯險,卻讓自己去當那馬前卒和炮灰。這等陰柔的心腸,當真令人齒冷啊……
不過,身為韓遂的屬下,閻行也沒有任何借口拒絕,隻能不動聲色抱拳回應:“請主公稍候,末將去去便回。”
雷霆炸動,閻行選了一千輕騎,猛然在陰沉的夜裏奔襲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這樣的用意,自然十分明顯,所謂敲山震虎便是此策。假如蕭關當中有蟄伏的敵軍,那麼被閻行這般陡然鼓噪所驚動,他不相信那些人還能沉得住氣。
事實上,閻行猜對了!
蕭關的城門猛然被人打開,一條黑色的墨線陡然在城門處奔湧而出,那些隱匿的敵軍果然中了閻行的計策,急躁而出。
可是,這一瞬,閻行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得意的神情,反而被巨大的恐懼深深覆蓋:“撤,快撤!”
閻行算準了蕭關當中藏有伏兵,隻是他沒有算到,城中的伏兵竟然這麼多!
“咚、咚、咚”沉悶的戰鼓響起,眼前黑色的墨線瞬間成為白晝:無數的火把舉起,漢軍的主力部隊終於出現在閻行的眼前。隱隱的雷聲仿佛從天邊傳來,腳下的大地也在輕輕地顫抖。
閻行的臉色又變了,韓遂的臉色也變了,所有跟隨韓遂的老兵們臉色都變了。
那是一支騎兵,一支龐大的騎兵!
近了,終於近了,當閻行看清那一杆迎風招展的烈烈旌旗時,因為沙場征伐而漸漸變得漠然的心髒,也不爭氣地跳動了一下,因為那杆旌旗上,赫然繡著鬥大的一個“董”字。
西涼董卓,那是一個魔鬼,一隻豺狼。即便,在鐵羌盟當中,他的名字也同樣令人膽戰心驚。
“怎麼可能?”韓遂一邊奔跑、一邊驚懼大叫道:“漢軍何時攻破……不,他們何時占領的蕭關,為何我們這裏連一絲情報都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韓遂忽然就苦笑起來:對於鐵羌盟這支羌胡大軍來說,他們哪裏懂得什麼叫做情報?漢室大軍隻要輕裝簡從奔襲蕭關,不過三日的路途,就算羌胡大軍意識到情報的重要性,他們也根本無從獲知……
近了,董卓的西涼鐵騎近了!韓遂的耳中已經被隆隆的馬蹄聲和呼嘯的呐喊灌滿,象是狂風卷過海潮,象是暴雨衝刷森林。越來越近的馬蹄似乎直接擊打在他的頭骨上,讓他忽然便想到了自己噩夢中的情景。
難道,今夜蕭關,便是他的葬身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