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邊說這話、邊用眼神示意二狗子,二狗子也機靈,知道這是大人物之間的談話,輪不到他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向司馬健請示一下後,就先退了出來。
見洪哥這麼小心謹慎,司馬健也不由上了心,可不料這時候洪哥又扭捏起來,開始扯七拉八地說道:“司馬兄弟,我雖不如你家大業大,但手下也是有著幾百人要養活。這如今年頭又不讓人活,朝政腐敗、汙吏橫行……”
得虧司馬健是個商人,還有不遲鈍的腦子,他略微一琢磨這話,就聽出了由頭兒:“洪哥,是錢那方麵的事吧?我們江湖兒女義士縱然要行俠仗義、重義輕財,但也不能餓著肚子……”
話沒說完,司馬健就從袖中摸出了一串銅錢來,還是足分量的五銖錢,比什麼‘大泉五十’、‘大泉當千’的太值錢了。已經被鬆了綁的洪哥,當下就表演了一手絕技,悄然無形地收入手中翻手一轉,那錢就一下不見了。
“兄弟是明白人啊,既然兄弟如此敞亮,那我也不再說什麼廢話。”收了錢的洪哥,臉色頓時更加熱情了不少,然後才神神秘秘地小聲對司馬健說道:“其實這江湖上月旦評的惡人榜,都是有標價的。若是沒有這條保障,世道如今又這麼亂,肚子都吃不飽,誰還有心情行俠仗義去?這等事兒,都是我等這些有頭有臉人物才知曉的,那些幫派弟子除非當了老大,否則一輩子都別想知道。”
司馬健這就忍不住‘哦’了一聲,露出了後知後覺的表情:這事兒他是不懷疑的,縱然漢代重諾講信,但就像有光明就必然有黑暗一樣。對於這些普通連飯都吃不上的市井無賴之徒來說,行俠仗義是熱血初衷,可要是沒有點物質驅動,那終究是空中樓閣。
“那不知小弟身價多少,事成之後,洪哥又要去何處領取這筆傭金?”司馬健這時邏輯很清晰,誰給洪哥發錢,那就是對自己下死手的人,最不濟也跟幕後之人是有聯係的。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這江湖月旦評當中,到底值多少錢啊!
果然,洪哥一臉豔羨,高山仰止般說道:“兄弟,你的身價可了不得,洪哥我在雒陽城中混跡多年,就從未見過您這般如此值錢的!不過很可惜,我等事成之後,不是找人領那…嗯,傭金,而是自會有人送將上門。這是江湖的規矩,也是為了保險,兄弟如此聰慧,想必是懂的。”
司馬健當然懂,不就是單線聯絡,怕一人失手然後被官府扯出一串兒嘛。可問題是,偏偏如此,洪哥的這個線索就變得十分沒有意義。除非司馬健對外宣布身亡,否則根本釣不出那個什麼‘江湖月旦評’這個組織。
由此,這個時候,司馬健的臉色已然很難看了。但總算洪哥說他很值錢,令他略微寬慰了一絲:“洪哥,我究竟值多少錢?”
洪哥很驕傲,驕傲地直接伸出了一個指頭。
“一萬錢?”一萬錢差不多就是一金,正是孫璋那宦官王八蛋的報數兒。
洪哥很驚愕,驚愕得都忘記了搖頭。
“一百萬錢?”司馬健又問,畢竟這次可能不是孫璋出手。司馬健早些就值過這個價,換成有眼力的,應該會出到這個價位的。畢竟,要動員整個雒陽江湖好手來刺殺自己啊!
“兄弟,你未免……太自信了吧?”洪哥傻眼了,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司馬健這麼不要臉的:“不是一萬,也不是一百萬,而是一百文!平時那些懸賞都不過幾十文,兄弟你……哎!”
“一,一百文?你們雒陽江湖人士,就認為我值這個價兒?”司馬健賭天發誓,他清晰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接著就感到一股衝天的怒火從胸腔燃起,使得他對還一臉鄙夷的洪哥驀然大吼:“滾,你趕緊給我滾,你毀了我對這個時代的武俠夢!”
可憐的洪哥還不知所謂,就被二十名鏢師上來拳打腳踢,棍棒飛舞給打了出去。鼻血橫流倒在大街上後,還氣憤地對著司馬健的大門吐了口唾沫:“呸,還想著值一百萬錢,想錢想瘋了吧?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