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難道,不該罵嗎?(2 / 2)

為此,劉宏專門成立了一個叫“西園官邸”的機構,負責收取修宮殿的錢。

他要求地方官員,上任之前必須到西園官邸講好價錢,講好就可以去上任。講不好的呢,你也不能辭職,必須去上任。必須上任,也就是逼你必須交錢。

那些不接受升調的官員,多數是一些清廉人士。他們為官清正,沒有錢,所以交不起,這是其一;為官正直,家族有錢的,也不想交這個錢,那樣會讓天下名士恥笑了,這是其二。

但是沒錢可交,或者有錢不想交的人,必須接受政府任命,結果會怎麼樣呢?

結果就是司馬直出現了。

司馬直是河內人,跟司馬健同鄉。這樣算來,他們是一族的可能性大大加強。那時他被調任钜鹿郡任郡長,他這人清正廉潔,不與人同流合汙。宦官們也知道,要從這種人身上榨油水,是榨不出啥玩意兒來的。所以就假惺惺地派人告訴司馬直:我知道你沒錢,所以就特別優待你,隻要捐三百萬錢,就可以上任了。

司馬直接到任命書,一看這交易價錢,腦袋就熱了,惆悵無比地自言自語:身為父母官,不為百姓做事,卻為謀身而迎合汙世,這事怎麼是人幹的呢?

司馬直決定辭職。上奏宣稱有病,不能赴任。然而,奏書交上去後,很快就被上麵駁回了。沒有理由,就是有病也要接受任職。

玩的就是潛規則。換句話來說,不管你當不當這個官,三百萬錢是必須交上去的。

司馬直隻好上路了。

他是帶著悲壯的心情啟程的,一路走一路歎息,光陰飛轉,山水無情。在一個沒有理想、沒有價值的時代,選擇反抗,猶如飛蛾撲火,死路一條。不反抗,也是死路一條。難道這世界,提供給讀書人的道路,不是黑,就是死嗎?

如果是死,他寧願以死的姿勢,控訴皇帝。果真,司馬直就寫了一道奏書,把劉宏從頭到尾地罵了一遍。罵完之後,他就自殺了。

然後,司馬健的眼圈兒就紅了,這一次,他是真紅了:他自然為司馬直的剛烈而痛惜,但更為這群宦官而咬牙切齒!世人隻看到一個司馬直為了反抗這濁濁汙世而殉身,但不要忘了,司馬直可是士大夫,是這個時代的統治階層,在他底下還有無數受壓迫的貧民百姓!

宦官修葺南宮之事,逼得司馬直這樣的清官都自殺了,那可想而知,那些看不見的,被各地貪官汙吏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百姓,該有多少?!

那是一個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的數字,是讓人看到估計就會鋌而走險的一副場景!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這些宦官們嫌他們的錢太少了!毀天下之公而飽私囊,並且還要將所有敢反抗的人,都一一打擊報複……嗬嗬。

司馬健這一刻心中忽然就有了明悟:即便沒有遊戲係統的任務,他也要將這件事兒幹淨利落地擺平!縱然這次拚得魚死網破,也得濺宦官們一身血!

再然後,司馬健微微抬起頭,就被一卷竹簡狠狠砸在了腦袋上。映入司馬健眼簾的,是劉宏那氣急敗壞、醜陋惡心的咆哮:“司馬健,這就是你們司馬一族對朕的態度,你就是這麼一片忠心向著朕的?!”

而司馬健卻不發一言,他緩緩撿起地上的竹簡,看著竹簡上那一筆一劃宛如刀刻的筆鋒,似乎看到了一個英魂在對著黑暗的長空控訴呐喊。然後,不待所有人驚詫,司馬健便自行站了起來,平靜而沉穩,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從容:“難道,不該罵嗎?”

是啊,難道,不該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