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張讓,司馬健大腦第一反應的,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兒:嗯,那時候張讓怎麼做來著?他用的是什麼招數來著?對,是梨花帶雨!
於是,下一瞬,司馬健眼圈兒忽然就紅了起來,兩滴晶瑩的淚立刻氤氳在眼眶當中,可彙聚如珠,卻怎麼都沒有掉下來。而就是這個時候,司馬健忽然悲愴開口,大呼搶地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對陛下一片忠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縱然海枯石爛,臣這顆忠心依舊為陛下您跳動!陛,陛下,您怎麼忽然生出這等令臣痛不欲生之想?你讓臣縱然九死,也悔恨百世啊!”
說罷這一句,司馬健還生怕力度不夠,又猛然加了一劑重料,繼續痛苦悲道:“臣近日才從黑山寨那虎穴逃出,尚不及安慰一下驚恐不安的心,又念及陛下在雒陽困頓苦寒,晝夜兼程將上一月稅賦繳入少府,生恐陛下牽腸掛肚。數百年來,多少臣子都是一年一繳賦稅,唯有臣惦記陛下,一月一繳,可陛下,哎!……臣不活了啊!”
說完這句,司馬健猛然就站了起來,運足力氣就朝那角亭柱子上撞過去。隻是,平時裏一個可以打十個的司馬健或許狀態不佳,那動作氣勢雖足,但腳步虛浮,實在慢了幾拍。
當然,司馬健的決心是堅定的,在他被劉宏慌忙吩咐內侍將其攔下的時候,他似乎猛然爆發出了體內的洪荒之力,跳著腳都要朝著那柱子撞去。然而,最終還是可惜,他一人又豈能敵得過數十人阻攔?更何況後來還有天子都趕將上去,他又怕衝撞了天子,才不甘不願地被攔了下來……
可是,沒人可以懷疑他剛才欲要以死證明清白的決心。因為,就算被攔下之後,他的眼神還愣愣望著那根柱子,逼得劉宏不得不親自擋住,他才懊悔不及。
然後,張讓和趙忠就看傻眼了:這,這特麼就是武林盟主啊,這排山倒海的招數使出來,竟逼得真龍天子都要發功阻止。這種神功,簡直已獨步天下,無人可及!
尤其趙忠,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那茫然發呆的臉上,甚至還掛著兩滴淚。可就當那兩滴淚滑過趙忠尖削又驢長一般的臉,落到地上後,趙忠都始終保持著一副高山仰止的神情,靜默、無聲,唯有心中長歎,感念著江湖代有能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然而,就當張讓和趙忠以為這一神功已然完結的時候,卻不想司馬健才隻是剛剛出招而已。幾乎就是在張讓和趙忠反應過來後的同一刻,司馬健猛然一抹眼淚,陡然莊重轉身,再度恭恭敬敬向劉宏施以大禮,用平緩而低沉的聲音悲愴說道:“陛下,事已至此,微臣便不能隱瞞了!”
說完這一句,司馬健猛然青鬆直挺,並指如劍,銳眼如刀望向趙忠,嚇得趙忠一哆嗦後,才陡然說道:“陛下,您或許不知,臣自入得陛下之眼後,這趙忠奸臣便處處詰難微臣。臣原想著同殿為公,又位卑職輕,便一忍再忍,可想不到今日這趙忠奸臣竟倒打一耙,誣陷微臣!”
“你,你,你血口噴人?!”趙忠怒了,真的怒了,這先哭喊示弱然後再反咬一口的標準流程,本來是他們宦官的專利,可想不到司馬健這家夥不僅學了過去,更演繹得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甚至讓趙忠都不自覺心虛起來。
“愛,愛卿,你在說什麼?趙常侍可是朕母,朕對你如此器重,他又怎麼可能為難你呢?”劉宏這時也完全傻了,但忽然之間,他好像反應了過來,狐疑地說道:“你,你們兩人相互指責,可究竟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
對啊,到底為了啥事兒呢?
司馬健猛然就看了一眼趙忠,竟發現趙忠也在看自己?然後,兩人嘴唇不自覺尷尬一撇:丫的,光顧得狗咬狗一嘴毛了,都忘了正經啥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