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土匪們解決爭端,向來是簡單明快的。隻要一刀砍了自己,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裏,司馬健忽然便覺得脖子間冷颼颼的,剛才楊鳳一刀砍來的後怕,在此時完全反應出來了,讓司馬健忍不住脖子一縮。楊鳳看到這一幕,譏笑一聲,便揮手讓人將司馬健帶了下去。
幾個黑山賊架著司馬健的手臂,如抓小雞一樣將他往東架了過去。約摸走了三四百步,便到了楊鳳口中的‘客房’。
被人胡亂推進去後,司馬健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什麼特殊照顧。此時這匪票房中已然有了住戶,粗略掃過去有六七人,有的幹坐在冰冷的地上,有的貼著牆腳躺在草裏,有的人精神還算不錯,有的人卻已經折磨得不成人形。而最令司馬健感到驚異的,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男子,卻裹著一張大氅蹲在角落裏。
或許聽到動靜,那大氅當中伸出了一個小腦袋。司馬健一見那腦袋,頓時驚了一下,但隨即仔細看去,發現那竟是一個小女孩的臻首。
女孩看起來好像隻有三、四歲,一頭秀發烏亮亮的,梳理得一絲不亂,還挽了可愛的雙丫髻。頭上沒有任何首飾,隻用兩根不知什麼質料的絲繩兒係著。元寶般小巧可愛的耳朵,臉上的肌膚白皙潤澤,仿佛光滑的象牙透出粉潤的血色,吹彈可破。鼻如膩脂,挺直小巧,彎睫大眼,瞳如點漆。
司馬健一見之下,頓時升起濃濃的父愛情節。原因無他,隻因為這女孩長得實在太可愛了。甚至可以預判,待到這丫頭長到了,必然是一個禍水級別的大美人兒。
不過,那驚鴻也是一瞥。同司馬健一般年歲的男子一見小女孩伸出頭來,當即就敢母雞護雛般將小女孩保護起來。這一幕,讓司馬健忽然對張燕等人升起了不小的惡感:綁架這種事兒他可以接受,畢竟這些黑山賊可不是什麼有著遠大理想的革命先驅。但綁架連這小孩都放過,這就有些畜生不如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或許就是天生緣分,也或許司馬健進來時並沒有同其他肉票兒一般驚恐或憤怒。小女孩被摁下腦袋後,又執意抬起頭,對著司馬健說了一句:“大哥哥,你不用怕,宓兒會保護你的。”
果真是童言無忌,這時候,屋內所有人的都自身難保,可這小女孩卻還說出要保護自己的話來,不由讓司馬健心底流過一股暖意。他上前笑了一下,對小女孩說道:“大哥哥不怕,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保護你的。”
小女孩聞言便笑了一下,那一笑就如一米陽光在這陰暗的屋內綻放,讓人竟然有種驚豔的感覺。可往往就有人破壞這樣溫馨的氣氛,屋內另一位人便陰陽怪氣地說道:“不要再說這種讓人厭煩的話了,這可是黑山賊的老巢,我們有沒有命活到明天都很難說!”
那看起來似乎是小女孩兄長的男子,頓時對那人露出厭惡的眼神。但那人卻抬起頭跟人對視起來,還喋喋不休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黑山賊你還不知曉,大河之北盡在他們肆虐之下,你已深陷囹圄,難道還跟稚童一般無知嗎?”
對於這種人,司馬健見的太多了。有時司馬健都不知道這種人活著究竟有什麼意思,一點積極向上的精神都沒有,整日除了抱怨還是抱怨,也見不得別人進取,非要將人拉入跟他一樣消極悲觀且至死都一事無成才肯罷休。
“公子所言甚是,這天下不公之事多矣,為何偏偏降臨我等頭上?”司馬健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悠悠說道。
這人一聽有人應和自己,當即就來了精神,趕緊又開口說道:“是矣,蒼天何其無情,竟如此薄待於我……”
然後,司馬健就忍不住笑了,話鋒一轉說道:“也不見得,蒼天知道你是誰啊,這麼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