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陳寔還是何進,他們兩人的地位,跟袁逢卻根本沒法兒比。陳寔不過朝廷危難時期,朝廷抬出來充門麵的。何進那是天子信不過其他人,才百般無奈將大將軍之職封給了何進。這兩人,基本上都算有名無權之人,可袁逢,人家不說執掌朝政,但起碼也是士大夫的領袖,一句話說出口,整個漢室的政壇也是要晃一晃的。
“二位莫要想多了,袁逢來找我,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相反,這老頭兒估計是來找我算賬的……”司馬健自然看出了曹嵩和曹熾眼中的那抹亮光,知道兩人已然將自己當成了什麼無價之寶想待價而沽,趕緊給這兩人澆了一桶冷水。
“可是為了你今日抓了袁胤之事?”曹熾終於想起來了,不由大怒道:“好你個小兔崽子,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遇到這種興師問罪的事兒,還引到我們家來!”
“小侄也是沒辦法,比起陳寔、何進的府邸,還是你們這裏更合適一些。”司馬健搖了搖頭,無奈解釋著。陳寔估計跟袁逢一路貨色,要是讓他倆一塊兒倚老賣老,自己還能有活路?何進是智商完全需要充值,又更巴不得將自己的熱臉貼士人的冷屁股,又哪能替自己說話?隻有曹嵩,這位漢室政壇上的不倒翁,才會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兒孟德,與袁本初關係匪淺。”曹嵩沉吟了半天,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司馬健一聽這話,就知道曹嵩很上道兒,冷然一笑道:“可袁本初,或許不這樣認為吧?”
曹嵩的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但也沒再說什麼。反而揮了揮手,對那家丁道:“讓袁大人進來吧,就說我抱恙在身,無法與袁大人一敘長短了。”說罷,曹嵩拉上還一臉糊塗的曹熾,就將這個大堂留給了司馬健。
司馬健很是有些鬱悶,本想拴住曹嵩替自己擋一擋槍的,沒想到他人老成精,一點塵埃都不沾,躲得倒是飛快。
袁逢還未曾年過花甲,身子也硬朗著呢,隻是一見到司馬健就開始要倚老賣老,裝出副老態龍鍾的樣子,接受了司馬健的行禮後,開門見山道:“公子真乃後進之才,甚得陛下器重,今日前前來,老夫是來向公子領罪了。”
“老大人何罪之有?”司馬健明知故問,慌忙應道。
“我家那孽畜被關於廷尉大牢,想必是觸犯了律法。”袁老爺子悠悠道:“子不教父之過,老夫雖非袁胤生父,卻也是他長輩,自然也有罪……”
司馬健搓了搓鼻子,故意露出了胳膊上的傷痕,開口道:“袁公子親口承認他乃煽動士子們領頭之人,又毆打在下持節之人,老大人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煽動士人者,不是那南陽許攸嗎?袁胤莽撞無知,必然受了那人蠱惑,才會胡言亂語的。”袁老爺子垂著眼瞼道:“至於毆打公子一事,老夫聽說,公子並非亮出節杖,那孽畜也是不知者無罪。”老東西更是人老成精,自然明白司馬健亮沒亮節杖,決定著袁胤的生死。
司馬健沒有說話。
袁逢眼角閃過一絲笑意,以為司馬健也知自家的權勢膽怯了,隨後又拋出了一枚誘餌道:“老夫聽聞公子乃不世之才,然卻被士人所不容。老夫不才,若與朝堂上為公子美言幾句,令公子謀取一孝廉之身,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唔……”司馬健這才點點頭,看起來似乎是同意了袁逢的意見。可就當袁逢笑嗬嗬準備離去的時候,司馬健卻忽然抬起了頭,悠悠說了一句:“一個孝廉之身,就想換袁胤一條命,老大人未免太天真了吧?”
袁逢的臉色騰得就漲紅了起來,回頭冷冷盯著司馬健,就如一條千年巨蟒盯住了一隻不知死活、還大言不慚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