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個動作,司馬健看出了這落寞下的心灰意冷,似乎,盧植隻想用這樣一個動作,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似乎就在這一瞬的短暫沉默後,馬車外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厲起來。左豐感覺的出,盧植放下那張車簾,就好像關上了一張活著的門,讓他再沒有任何活路可走。看著那些漢軍將士們一個個帶著猙獰的笑意向他聚攏過來,手中還帶著血光的刀矛晃來晃去,左豐一時間心膽俱裂,驚駭欲死。
“你們這些家夥,想要幹什麼……別過來,我可是朝廷的小黃門,是當今天子寵信的愛臣!……你們敢動我一根毫毛,漢律無情,定然治你們一個叛逆之罪,滿門抄斬!”左豐已然完全崩潰,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嚎叫了開來。
可他有一點說的的確不錯,就漢室朝廷那尿性,這些漢軍將士真要殺了他左豐,那結果必然如左豐所言,在場之人誰也逃不掉,且還會罪及全家。
但這點問題對司馬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問題。他淡淡上前,隻微笑著說了一句話:“左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漢軍將士向來忠於朝廷,怎麼可能會對大人不利?”
左豐和在場之人,這時候早已學聰明了,知道司馬健之後還有話。也不催促,就靜靜看著司馬健裝叉。果然,隨後司馬健砸吧了一下嘴,又開口道:“英勇無比的左大人,您可是在這場戰役中戮力拚殺,獨斬三百名賊寇,最後被賊寇重重包圍,猶高呼天子萬歲,力竭戰死啊!”
宗員聽完這話,眼珠子又瞪圓了,震驚了半天,終於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道:“大兄弟,咱大漢朝,真的就缺你這樣一位奸臣啊!”
左校這時候也見縫插針,大聲喊道:“公子您這是算無遺策、妙計無雙啊,這等辦法,真…真得是聰明絕頂、頭頂長膿、腳下生瘡之人才能想出來的啊!”左校沒文化,真不知道自己的形容詞也多貼切。
但司馬健的臉一下卻就黑了,猛然就扔了一把破環首刀給左校,陰森森笑道:“你這個狗賊寇,竟然敢攻殺左大人?諸位將士,還不速速保護左大人!”
兩個心眼活兒的漢軍將士,已然聽出來司馬健的反話,上前兩步就死死按住了左豐。其中一個還更機靈,上前的時候還脫了自己的纏腳布塞住了左豐的嘴。左校也明白,這就算是立投名狀了,也不猶豫,撿起地上的環首刀就向左豐走去。
官婢出身的左校,最受盡了如左豐這樣人的折磨,讓他手刃左豐這樣的朝廷宦官,那比他衝擊官府更能發泄心中的怨恨。所以,左校將手中那把刀握得很放放鬆,完全沒有一點殺人前的緊張,更多的反而是忍不住跳躍起來的興奮。
左豐這時候完全爆發出了身體的潛力,兩個漢軍壯漢竟差點有些按不住他,嘴裏還嗚嗚叫嚷著什麼,顯然不願意就這麼告別他眷戀的塵世。可司馬健這個奸邪可惡的家夥,就是這一刻還不放過他。就在左校那一刀即將砍上左豐脖頸的時候,他忽然伸手阻止道:“別!”
左校愣愣停下手中的環首刀,不明所以地望著司馬健。
“別殺他。”
這是司馬健的第二句話,這句話,就連宗員都有些聽不懂了。
“別在這裏殺他。”第三句話,司馬健才暴露了自己的意圖,給出的理由是:“盧大人心底仁善,看不得這些,拖一邊去再解決。”
左豐的心就在司馬健這三句話的時間裏跌宕起伏,短短一瞬間就經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最後司馬健話落後,他更是氣得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然後,司馬健就笑了:“去河邊弄點水來,澆醒他再動手。萬千冤孽在身,不能一一償還便也罷了,卻也不能就這樣稀裏糊塗讓他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