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健了然地點了點頭,這說辭跟他心中所料八九不離十。同時,他也知道,張讓其實最想知道的,是陳寔、鍾瑜還有他伯父到底是啥意思。畢竟,雒陽上空那殺氣那麼濃鬱,誰都聞得出來。而士大夫這些時日沒少借黃巾之亂說事兒,淨往宦官頭上潑髒水。
雖然,這些髒水潑得也沒有錯,但那不過是站在當事人的眼界來看的。站在司馬健這種穿越人的眼中,漢朝大亂宦官最多占兩成的因素,反而後來士大夫的趕盡殺絕,導致事與願違掀開了亂世的大序幕。
不過,這些跟司馬健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先不說整個士大夫集團,就說陳寔、鍾瑜甚至他親伯父司馬防那裏,司馬健都左右不了半分。於是,他隻能謹慎開口回答道:“大人提拔之恩,小人沒齒難忘。隻是陳老、伯父那裏不知大人恩義,小人當竭盡所能勸導一番。”
司馬健的意思很明白:咱隻是一個小輩兒後生,您的心意呢,咱心領了。但那些老東西,還是茅坑裏的石頭。不過,咱承您的情,可以盡心在中間轉寰一番。至於作用到底有多少,那就不能保證了。聽聽,不能保證的事兒不亂拍胸口,多會說話!
張讓這在皇宮裏沉浮的人兒,哪能還聽不出司馬健的弦外之音。雖然心中也氣恨,但對司馬健這精靈的小子,卻是越發看順眼了:“你小子倒是個會來事兒的,不過呢,咱家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也就聽天由命得了。”
前一句,張讓還算慈眉善目。但後一句的時候,那眼中幽幽就露出了一絲殺機。司馬健眼睛轉了轉,很快便鎮定了下來,抱拳又說了一句十分假大空的話:“張大人多慮了,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又英明偉斷,張大人與陳老、伯父皆同朝為官,均乃共襄漢室之肱骨之臣。內外相宜,才為上上之選……”
按照司馬健對當今朝勢的推斷,張讓這次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了。劉宏是個蠢貨不假,但縱觀曆史,好像在他執政後,還真沒有發生過東風壓倒西風或者西風壓倒東風的事件。無論宦官或士大夫,礙於漢靈帝這個巨無霸的存在,鬥爭一直都是比較克製的。直至漢靈帝身死,王朝內訌才如決堤般爆發開來。
“嗬嗬嗬……”張讓這下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公子所言字字珠璣,隻是一旦入了仕途,便身不由己啊。”
終於到了最實際的部分,司馬健很是停頓了片刻,才皺眉慎重回道:“張大人說的這些,小人實在聽不懂。小人不過想著順奉皇詔,開辦一家鏢局謀求個財路而已。仕途坎坷,小人才疏學淺又膽小怕死,可是萬不敢貿然入仕的。”
張讓很詫異地看了一眼司馬健,卻再也不多說什麼,最後露出一抹誰也猜不出的笑後,起身離開對著下人說道:“替咱家送送司馬公子。還有,司馬公子來一趟也不容易,禮尚往來,將咱家府中的東珠送與公子把玩把玩。”
司馬健同時也起身,隻是那低垂作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多謝張大人。”
回到自己驛站的房內,波才最終忍耐不住了。他草莽出身,可看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看到司馬健從曹嵩家好不容易拿來彩珊瑚送禮,卻偏偏還打碎了沒有送出去。可奇怪的是這張讓宦官非但沒有怪罪,竟還回了一匣東珠:“這,這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怎麼回事兒?”司馬健和魏延兩人微微一笑,隨後當著波才的麵兒,就將房內一張紅布掀了開來。
波才一見那三尺高的珊瑚,登時不敢置信:“這,這東西不是剛才已經打碎了嗎?”
“打碎的那株,是買來的贗品。本公子自始至終就沒想過給那些王八蛋送禮,就算那守門人那裏不出事兒,本公子也會沒事兒找事兒的……”
“可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聽了司馬健的解釋,波才非但沒明白過來,反而更一頭霧水。
“不為什麼,隻是有些時候沒送出去的禮,比送出去的更有效果而已。”司馬健笑笑,越發感覺自己像個要錢不要命的奸商了:這彩色大珊瑚,至少得值一千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