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後,王宮將召開酒宴,邀請古武世界年輕一代中的,最具天賦和能力的一百名青年,共襄盛舉。
讓整個古武世界為之沸騰的要求名單,就張榜公布在八卦城中心的廣場之上。
人們將這張榜單,稱為“天榜”。天榜之上,如今隻有四十二個名字!
鎏金天榜上,高居第一的名字,赫然就是,雲成樹!
林若塵如今,就在這張榜單前,一個人默默無語。
樊華昌已經離去,林若塵沒有和他去風火門。他要見公孫鳴雁,並不想依靠任何人的力量。這不是清高或者傲氣,他明白,隻有他孤身一人,站在公孫鳴雁的麵前,才對得起盛京城黑市,他殘體追緝百裏的執念!
也就在這一刻,他明白了那個胖子段銘的話。
“想見小公主?去八卦城啊。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沒有那個實力。”
隻有登上天榜,他才有見公孫鳴雁的資格!
三天之後,王宮對麵的一個紅磚小院,一杆大旗豎起,旗麵上蜿蜒的,如大蟒、似蛟龍,雖然沒有神龍的煌煌,卻別有一番不屈的意誌。
暗龍武館,隻有林若塵一個人的武館。
暗龍,沒有懲戒天下的利爪,沒有威德霸天的王冠,隻有一條淩空蜿蜒的脊梁!
林若塵要讓王宮中的公孫鳴雁看到,我來了!
青石大院,雖然沒有大型王宮的雄壯,但彌漫其中的威嚴,依然讓人不敢嬉戲、慵懶。
一個五層閣樓,在王宮的後院,顯得安靜而別致。
頂層的梨木畫窗前,公孫鳴雁一襲青色紗裙,雙眼迷茫地望向遠方。
已經三四個月了,她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裏眺望遠方。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她不再是北都瘋王最寵愛的弟子,她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公孫鳴雁,她成了古武世家王族的傳承者。他們都恭敬地稱呼她為公主,再有兩三個月,她還會成為“王”!
她並不喜歡身後衣架上掛著的那一套鳳袍,她覺得,那會讓她整個靈魂,都束縛在高高懸起的那麵鳳凰王旗之上。
公孫鳴雁搖搖頭,這棟閣樓,和那日將自己帶來這裏的竹簍,何其的相似!
她不能動,不能說,不能聽。唯一區別的,就是那日在竹簍時,一個拖著將要破碎的殘軀,死死跟隨在後麵的青年。
她無數次示意他放棄,示意他停下腳步,因為即便是竹簍中的她,也能夠感受到,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可就是這樣,那個青年,翻山越嶺,跟了她五十多裏!他的眼中隻有兩個字,等我!
公孫鳴雁仰起頭,閉上眼睛,淚水再一次順著臉頰流下。
林若塵,他還活著嗎?
那樣的境況,炸雷、暴雨,似乎就是上天為他死去發出的怒吼,流下的眼淚!
許久,公孫鳴雁長長地吐出了胸中鬱結的悲痛,睜開眼,再次眺望一眼。到時間了,她又要坐上那個冰冷的王座,迎接自己的宿命。
可就在她已經轉身,準備換上那套鳳袍之時,公孫鳴雁的雙眼中,突然閃爍起異樣的光芒!
猛然轉身,將身子撲在梨木畫窗上,雙眼連眨也不願再眨一下!
就在王宮對麵,一個紅磚小院內,一杆大旗迎風招展!
無需任何解釋,公孫鳴雁第一時間就認定了暗龍旗的由來。她就是覺得那淩空飛舞的暗龍,雙眼中的神色,就和那天,她躲在竹簍中,絕望中看到的那一抹執拗,一模一樣!
他還活著!他來了!無論萬水千山,不懼世界隔斷,他追過來了!
在已經快要堅持不住,想要放棄自己的執念,安安分分地做這個王時,你,終於來了!
我還是等到了你!
這一刻,什麼都不再重要,公孫鳴雁用雙手緊緊扒住畫窗的木欞,任由淚水肆虐。窗台上的一盆紫色蝴蝶蘭,在雨中凋零。
門外,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公主,時間到了,傅先生已經在大殿裏等候多時了。”
“讓他再等等,我隨後就到。”
公孫鳴雁並未回頭,聲音中,還帶著些許的哽咽。
門外,兩名三十幾歲的女子對視了一眼,滿臉的驚詫。
這是公孫鳴雁在這裏,說的第一句話!
幾個月來,隻要進了這個房間,無論發生什麼事,公孫鳴雁,就再也不會說一句話。她一直都把這裏,完全當作了那個寄托著她執念的竹簍!
兩名女子也早已完全習慣了這種沉默,可今天,公孫鳴雁開口了!而且,哽咽之中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