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塵表現的很平淡,他和這個小鎮上的武館並沒有仇怨,他隻是想要一個快速找到內八門的跳板罷了。
可就是這種平淡,在青年看來,卻成了最大的嘲諷。
或許,放到整個古武世家,鐵拳武館不過如茫茫星河中的一顆小星,可對這名青年來說,這裏才是自己的家。
樊華昌如今已經是風火門中的核心弟子,在這方世界,也算得上是高高在上。可他隻要有時間,總會回到這個最偏遠的小鎮,回到這間毫不起眼的武館。
因為隻有回到這裏,他才能記住,自己從何處而來。
二十年前,隻有八歲的樊華昌,被擄劫到這裏。時間太過久遠,他已經忘記了前因後果,至於當時一起的人,去了哪裏,也完全沒有印象。
他隻記得,他的名字叫樊華昌,他忘記了家在哪裏,印象中老家低矮的圍牆後,成天都有機器的轟鳴聲。
仿佛是在山路上逃到了這個小鎮,被老館主收留,就在這鐵拳武館,打雜為生。
沒有人教過他,一個八歲的孩子,就靠著在旁邊偷偷的看,偷偷的學,在這個武館中脫穎而出。
樊華昌在十四歲那年,就被風火門的人看中,選為核心弟子。鐵拳武館也因為他,從小鎮中,殺進了大城。
年事已高的老館主,不願意離開,才在這小鎮中,保留了這間小小的武館。
樊華昌經常回到這裏,和老人家喝幾杯,聊聊天。老人知道樊華昌不是古武世家的人,但他從來都沒有說破過。他看不得一個八歲的孩子,眼神中的淒惶和無助。
就在剛才,老人還在樊華昌的耳邊,低聲交代:“孩子,以後,不要再回來了。前幾天,有人來找過你,還煞有其事地說起你小時候的事。我一眼就看得出,他們不是好人。聽叔的話,好好在風火門活著,別想那些沒用的。就是你的父母在這,也是和我一樣的話!”
樊華昌心裏很掙紮,他既想下意識地回避以前的回憶,卻又始終難以擺脫,在自己心底的最深處,總覺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所以即便到了現在的身份,他也依舊隻能在這間小武館裏,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安寧。
可現在,安寧,被一個青澀的小子,打破了。
他並不想表現自己高高在上的一麵,但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嘲諷這間武館!
“彎腰道個歉,你就可以走了。別再糾纏,我雖然不想在這裏殺人,但並不是不能殺人。”
樊華昌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演武場中,正在指導大家練功的一名大漢,快步走到林若塵身邊,將手指向了門口。
他可是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師弟,是什麼來頭。算這個小子名命好,看來師弟的心情還不錯。
“鎮上的武館,有你這樣的高手,倒真的讓我驚異。你也到了瓶頸,這一戰,你我各取所需罷了。動手吧。”
林若塵依舊是負手而立,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樊華昌眉頭一擰,上下打量林若塵。
這一用心觀察,樊華昌的心頭如潮水一般湧起!
林若塵站在院中,根本沒有任何樁法或拳勢,就好像一個普通人一般,可偏偏,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應和著天地之間的律動。甚至,樊華昌自己的呼吸,都漸漸地被這律動所引領!
天人一體?
樊華昌心髒猛烈地跳動起來。古武世家,在武道境界上的劃分,除過明勁、暗勁、化勁,還有合道的說法。
天人一體,將武師的境界模糊地分為三重,合律、合魂、合命。
精修合道秘法的人,才能最發程度地發揮自身的實力!
據說武道修煉到極致,便是天人同命,也就是古籍上所說的武碎虛空。這樣的理論,也隻有在內八門,才有詳細的傳承。樊華昌也隻是在風火門的古籍上略有涉獵。
這個青年,竟然修有天人一體的秘法?
“汪師兄,關門。其他人全部回後院,我與這位兄弟,切磋幾手。”
樊華昌雙眼中精光閃爍,言語間,已經收斂了所有的輕視之意。
那大漢一愣,卻不敢多問,返身將大門重重關起,示意所有人退出了演武場。
等演武場空空蕩蕩,再沒有一個閑人,樊華昌一拱手,鄭重道:“是我走了眼了。風火門,樊華昌,請!”
“古武六十四門?我說一個小小的武館,為何有這樣的高手。也好,我也算適逢其會。盛京城,林若塵,請。”
林若塵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此來,求得就是自己的念頭通達,自然不用遮遮掩掩。
聽到盛京城三個字,樊華昌的臉色,變了一下,瞬間又恢複原貌,隻是點點頭,趟步立勢,亮出右手一引。
林若塵一笑,緩步向前,右手小臂,輕輕地撞上樊華昌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