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花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花瓣凋零,大部分的樹葉漸漸變黃,已然枯萎的葉子寂寞的斜斜的掛在樹枝上,風過,葉落,說不出的落寞和寂寥。。
楊晨曦將白色的風衣領子緊了緊,纖細的手指裸露在這樣的天氣裏,雖說沒有冬日的寒冷,卻也是晚秋了。細細的、冰冷的風慢慢的從衣領邊緣偷偷溜了進去,好似一雙調皮的手,沿著她白皙的、曲線柔美的脖頸,好像多年前某人冰涼的手。
從早上到日暮,等待無疑是令人難受的,在時間的桎梏裏,心慢慢的,一點點的在失望中沉了下去。楊晨曦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身軀,失落的眼神最後還是望望躲在暗影裏的院落,這是一個無人打理的院落,看來已經很久了,已經長蔓了一些不知名的及膝的荒草,台階上的褐色的苔掩住了原本光潔的泥石,看的出這裏已經被它的主人遺棄了,宛若遺棄了那份青澀的、不堪回首的過去。
顧一凡}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楊晨曦原本舒緩著的身子突然間凝固了,像一座冰凍了的雕像,然後是不自主的抖動,心口像是被槍擊中了一樣,疼痛無比,她下意識將手放在了胸口上,緊緊攥住胸口前紫色的蝴蝶形狀的胸針,尖銳的別針狠狠地刺進了她的手心,一股刺骨的疼痛代替了胸口上窒息的痛,楊晨曦閉了閉眼,她大口大口的吸氣,以緩解剛剛令她窒息的感覺。
{顧一凡}依舊是那個稚嫩的聲音。
.楊晨曦慢慢地轉過身來,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一雙墨蘭色的眼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孩子歪著頭認真的讀著刻在木板上的字。
{楊晨------}孩子脫了一下長長的音,轉過頭,撲簌著兩隻靈動的大眼睛,望著楊晨曦{阿姨,這個字念什麼?}。楊晨曦慢慢彎下腰來,遲疑了一下,用手撥開擋在字跡上稀疏的葉子,纏繞著青曼枯藤和青黃色的葉子,腐漬斑駁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寫著兩個人的名字,【顧一凡】【楊晨曦】
{阿姨,這個字念什麼?}孩子用食指指著中間那個字依舊好奇的詢問著。好久不見回音,回頭看看旁邊這個美麗得宛若天仙一樣的女人。
又一陣秋風吹來,吹起她的秀發和衣袂,靜寂的空氣裏,楊晨曦盈盈雙瞳直直地盯著木板,雙眸漸漸升起一層淡淡的薄霧。。
{阿姨,你-----你-------怎麼哭了}孩子有些無措。。
【阿姨沒哭,是迷了眼睛】楊晨曦試著露出一點笑意,聲音裏卻有著一種空洞的悲傷。鬆垮的雙肩更加低垂,【這個字念曦,晨曦,是黎明的光芒的意思】孩子聽完,呢喃的嘟囔了一句,轉身跑了。。
風刮得更加猛烈起來,楊晨曦就這樣屹立在刻著【顧一凡】和【楊晨曦】名字的木板前,任由風將她的衣衫和頭發吹得飄舞起來。。
【顧一凡,最終是你背叛了你的誓言,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楊曦晨哽咽著,木板上的字漸漸模糊在她的視線裏。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抖動著,慘白的臉上盡是悲傷的神情,被牙齒咬破的嘴唇,顫抖著,順著唇角一滴滴落在她胸口上的血,然後滲在了白色的胸襟前,蔓延成花。
遠處,黑色的轎子緩緩滑下車窗,一雙深邃的眼睛閃著寒光,眷戀而又騭猛地盯著她,瞬乎變得陰霾。一股怒氣和深深的妒意從心底毫不掩飾地顯示在他冷硬、剛毅的臉上。
狂風卷席著烏雲,很快暴雨驟然而至,楊晨曦全身浸濕在雨水裏,卻全然沒有躲避,她昂起頭,衝著空空的、荒涼的院落歇斯底裏地喊著:“顧一凡,你這個騙子,你說回來找我的,你卻-------”楊曦晨跪倒在刻著名字的木板前,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手心裏。
院子裏的殘葉,荒草在狂風暴雨中飛舞、哀嚎。人要是沒有記憶該有多好。像魚兒,隻有三秒的記憶,每次的洄遊都是一次新的嚐試。新鮮,快樂。
楊曦晨曦不明白,不是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麼?可是在她的心裏,思念像是一顆蔓延瘋長的藤樹,隨著時間的推移,總在黑色的夜裏,悄然襲上她日漸疲憊的心房,慢慢伸出長長的觸須,滲進她四肢百骸,讓她疼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