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美國一個臨海的小鎮,別墅裏兩個男人正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餐,“地形都查好了嗎?”喬朗拉著個臉瞅向正在大口吃他糧食的陸小野,一年前他去哈佛參加校慶的時候居然逮到了陸小野,然後什麼都沒說,直接在校園裏就暴揍了他一頓,總算是弄明白了當年那一幕的始末,但被揍了的陸小野居然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回了家,開始隻是噌點吃的喝的,再然後居然把行李都搬了來,更可氣的是還牽來了一隻大型哈士其犬,那條狗天天爬到他的被子上睡覺,害得他不得不每天跟狗爭地方,但是他卻不能把這小畜生扔出去,因為陸小野說,這是安靜喜歡的東西。
安靜?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魔咒般時時敲擊著他脆弱的心髒,三年前的一別,即將被押上飛機的那一刻,胸口竟如烈火焚心,痛入骨髓,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口中噴出了一口血,絕不輸金庸小說裏走火入魔的各位大俠們,吐過之後他就徹底的失去了知覺,美國的權威醫生都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了,可他還是靠著潛意識裏的這個名字強逼自己挺了過來,再醒來已經是兩年後,醒來後的他就像換了一個人,開始認真的對待生活,鍛煉身體,不過冷家老爺子給他派了十幾個保鏢天天跟著他,他想逃回中國,想盡了各種辦法都無能為力,直到,逮著了那個過氣的陸大明星,陸小野害了安靜一次,他也把當年正風光的大明星拉下了水,徹底絕了他的前程,演藝公司解約了,在國內他的追殺令還沒撤,現在的陸小野在美國不得不靠打點零工渡日,所以他寧願天天被喬朗當沙包捶也要抵死賴著這個金主。
吃完早餐,陸小野匆匆走出了門,十五分鍾後,一輛普通的吉普借著樹蔭的遮掩輕輕鬆鬆的停在了別墅的北牆頭。
不一會兒,牆頭上冒出了一顆腦袋,對著守牆的純種狼犬吹了聲口哨,大約是這張臉在狗眼裏已經看得太熟了,狼狗隻是懶懶的瞟了他一眼就走去了別的地方巡視,喬朗是奸商,從來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他留下他白吃白喝的條件就是有一天要協助他逃回中國,而他一回去就會撤掉陸小野的封殺令,如此,兩不相欠。
陸小野在美國混了這麼久還真學到了一樣本事,就是會寫木馬程序,他利用近一年的時間攻克了別墅裏的所有監控程序,今天終於可以開始實施了。
“喂,準備好了沒有?”西北角的那個監控已經被我弄掉了,甩開盯你的人,趕緊過來。
“好。”在別墅裏保鏢是不敢跟著喬朗的,誰都知道這個被軟禁了的大少爺脾氣臭,一般都離得遠遠的不會自討沒趣。
在這最平常的一天,喬家的少主人大搖大擺的逛了一會花園,緊接著身子一拐,借助衝刺的力量一下躍上牆頭,最後拿著陸小野的護照逃回了中國,開始了他前途未卜的追妻之路。
初夏的城市正是四季中最好的季節,楊柳依依,滿城翠綠,黃昏的天空,晚霞漫天,輝映著來去匆匆的人們,有哭有笑,有愛有恨,而她,仍舊是她。
站在一輛自行車旁的短發女人很愁眉苦臉,她新買的自行車已經是第五次被紮破車胎了,每次當她在各方壓力下必須趕去相親的時候,自行車總是會給她添亂,無一例外的,當她趕到約會地點的時候約會對象鬼影子都沒有了一個。
今天這個是導師親自介紹的,雖然安靜很不想去,但讀研三年下來的她已經光榮踏入了黃金剩鬥士級別,箭在弦上不發不行,醫科大附屬醫院門外補車的大叔看著安靜推著車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笑彎了眉:“嗨,醫生,又補胎啊?”
安靜看著大叔一副貪婪的嘴臉,她有一百個理由相信此人的副業是紮輪胎,他完全可以靠為她補自行車脫貧致富了,但她卻不得不繼續向惡勢力低頭,黑著臉把車扔下。
“喲,今天紮得可不少,整整十個洞,十塊錢啊,先說好。”大叔笑得一臉慈眉善目。
“十塊?不是五毛錢一個洞嗎?明明就是五塊,你蒙誰啊?”安靜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哎,小妹妹你不講理啊,你這胎都補成個馬蜂窩了,這可是要講手上功夫的,我這都是很優惠的了,我讓你換條內外胎的嘛。”
“不換,就補,換了不還得挨紮,七塊,再多沒有。”安靜嘴一歪,暗暗心疼還是太好說話了,應該要死抗著的。
坐在不遠處花壇邊上看報紙的男人在報紙後輕輕低笑出聲,三年了,還是這麼的可愛和市儈,他雖然睡了差不多兩年,但還是記得他當年臨走時是把九龍別墅過到了她名下的吧,為什麼她還是很缺錢的樣子,喬氏的律師不是沒找過她吧?那裏麵的珠寶首飾隨便拿一樣去賣一千輛自行車都買得起了。
“哎大妹子,叔看你最近的運勢不太好啊,煞星高照呢。”厚黑大叔在補胎上占不到便宜,開始打起了別的主意。
“這你都看出來了?”望著大叔貪婪的嘴臉,安靜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竟浮現出白須飄飄的太白金星形像,好吧,她承認是昨晚的電視看多了,但這幾天的確是總感覺很多年沒找過她的衰運又開始降臨了,比如說去食堂吃飯的路上,她會被從天而降的香蕉皮滑倒,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會突然停電,然後門上還不停的傳來爪子撓門的聲音,害得她不得不縮在床上連上廁所也不敢去,更可怕的是一天晚上她在住院部辦公室裏值夜班睡著了,後來被護士叫醒開藥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頭發上被插了朵小紅花,至於自行車被紮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用圓圓的話來說,那就是衰運來了,放屁都砸腳後跟。
開始還沒太在意,現在安靜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開口:“那有什麼破解的法子嗎?”
大叔笑得高深莫測,指了指對麵的小攤,“那裏專門賣從寺廟開光回來的護身符,你去買一個吧,如果能讓你命中的煞星也戴上,就會消掉附身在對方身上的妖魔鬼怪,這樣就不怕被他糾纏了,這玩意,信則有,不信則無,可說不好呢。”
她腫麼知道她命中的煞星是哪一個,又是一個還是幾個?安靜對著手指頭,盡管不屑迷信,但腳還是磨蹭著走向了小攤,攤主說買這類有靈性的東西不能討價還價,於是精打細算的高材生愣是花了一個月夥食費買了保平安的、財運的、避邪的、亂七八糟的佛珠,桃木劍,金剛杵,玉石等一堆廉價品。
補胎大叔笑得一臉幸福,五五分的啊,今晚可以加餐了。
對此,報紙後的人隻能無奈的送她四個字:“高分低能。”
遲到一個小時候當安靜騎著車趕到約會地點時,很意外的,這次她的相親對象居然還坐在椅子上看報紙,身邊還有三個服務員在互相爭著要替他添茶水。
“你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是安靜。”安靜調整好微笑,有禮貌的打招呼。
“安醫生你好,我是你的相親對象,靈光電子商務科技有限公司市場部經理,很高興能認識你,你可以叫我——喬朗!”對麵的人放下了報紙,他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讓極其俊逸的臉龐多了幾分善良親和,少了幾分棱角與霸氣,容顏如故,動人心魄,卻有種大病初愈的蒼白,他安靜的坐在她對麵,此刻,唇角溫和的上揚,笑成一臉陽光,眼眸卻飽含滄海。
雖然隻在那張臉上定格了三秒,但安靜還是清清楚楚的認出了那是誰,對於這隻時常糾結於夢魘的魔獸,沒有人會比她更敏銳,那一刻,安靜直了眼睛,大叔你是太白金星轉世啊,太神了,原來真的是——煞星駕到?
安靜第一反應就是掏出一堆的符,然後問他:“喂,你挑一樣吧,很靈的,我隻收你半價!”
三年的歲月沉澱,她小鹿般的眼眸裏那抹曾經讓他窒息的空洞緩緩退卻,繼而被一種堅定所取代,水盈盈的光芒,如古代佳人,美得足以傾城。
他的安安變了,比從前還要漂亮,齊耳的短發因為明亮的光線而渡了一層淡淡的柔光,無暇的容顏被歲月雕琢出了女人的嫵媚,幹淨的味道卻有增無減,溫和的眉眼裏盛滿了一個曆經風霜,蛻變後的女人才有的堅強,這樣的女人,怎能不讓人想要傾盡所有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