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劉義斌出車禍躺在醫院裏,我帶著小妞去看他,奶奶哭著說,“把小丫頭留下吧,斌斌可心疼他姑娘了。”小妞又離不開我,於是我帶著小妞在醫院裏陪了他一段時間。
他受傷很重,忍著多處骨折的疼痛,對他女兒說,“小妞,爸爸好疼,讓媽媽抱抱爸爸,行不行?”小妞奶聲奶氣的說,“麻麻,抱抱爸八,爸八疼。”
我俯下身子去抱他,他在我耳邊說,“我死了,你會不會後悔?”
他出了院就理所當然的搬到我這兒來住,每天也不去公司了,就在家裏帶著雲雲和妞妞。兩個孩子都和他親,他就像個大頑童一樣,每天想著方的帶他們玩兒。我隱約聽說劉義斌的公司狀況早就不太好了,他已經將大部分股權出讓。
雲雲在一點一點的進步,雖然很少說話,但是能夠和人交流了。我和劉義斌就這樣過著一桌吃一床睡的生活,誰也沒去細究過怎麼來怎麼去的問題,因為養雙胞胎就已經把我們的生活填的滿滿當當,再加上我們還要為雲雲的一點點變化而掏心費神。奶奶經常來,數落這兒不好那兒不妥,嫌外婆長得醜,幸虧外孫沒長得像外婆去。還和小妞爭電視,八十幾歲的老太太和個三四歲的孩子吵嘴,吵不贏了就罵我家教不好,教的孩子沒教養。
等到劉義斌的媽媽去世,我們才登記結婚,因為孩子要上學了,需要辦戶口什麼的。
決定結婚的過程也是相當隨意的。
辦完劉義斌母親的喪事,他請了一幫子朋友吃飯。他喝了很多的酒,當著我的麵跟他的狐朋狗友嚷嚷:“陳林華最——最了不起,我跟你們講,強得很。她就像個皇帝,我跟你講——高高在上,我就像她的後宮眼巴巴的等著她……”
他的朋友們笑作一團,我隻看著他發酒瘋,因為他才死了娘,諸事都可以理解。
“她要不高興我了,扭頭就走,頭都不帶回一個,心狠呐——”
我在心裏麵想,我什麼時候那樣對他了。
他死死地抱著我喊,“你多少對我好一點,走心,懂不懂?現在時興說走心!嗯?你看不到我的心嗎?”
“別鬧!”我實在托不住他。
回到家裏,他抱著他兒子閨女念叨著,“不要看雲,兒子,我妞兒也別提雲呀雲的,你媽一聽見雲就哭,知不知道,小妞兒。”
還纏著我媽,“媽,我是你正牌女婿不是?我是不是你正牌女婿?”
“是,怎麼不是?”媽媽睡眼稀鬆的答他,轉過身埋怨我,“你怎麼他啦?傷人心的事情不要做,懂不懂?”
那天晚上,我看著他的臉莫名的難受,想著他在醫院抱著我說的話,“我死了,你會不會後悔?”我忍不住淌下淚來。
第二天醒來,他嚷嚷著頭疼,躲到衛生間裏。我著急上班,臨出門時決定給他個教訓,我衝到衛生間裏,掰著他的頭死命的吻了下去。
“幹什麼?瘋了嗎?”他詫異得很。
“你瘋得,我瘋不得?”
我們就這樣死死地盯著對方看,直到眼圈發紅,就像感染了紅眼病似的。
“你最了不起!”他歎了口氣說。
“什麼時候?我哪裏了不起,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在說我了不起,我怎麼了不起了?”
“那你是了不起啊,孩子要上學了,戶口戶口沒有,你關心不關心?管不管?”
“怎麼管呢?該辦戶口就去辦就是了。”
“辦戶口要結婚證,你懂不懂?”
“那就去辦唄!”說完,我的心裏一咯噔,隱隱覺得有那麼一個什麼東西曾經是叫我痛徹心扉的。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急慌慌地說,“對對對,抓緊辦,今天我正好有時間。”邊說邊去穿衣服。
“我可不是想跟你結婚,都是為了雙胞胎上學,才辦了喪事就去辦結婚證,最對不起的是我媽,對不對?那也沒辦法。”見我在走神,他拉著我,“聽見沒有?”
“嗯。”
以為要飄一輩子的羽毛終歸是要落地的,而雲隻能任由他飄向遠方。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