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沒期望自己有什麼機會,隻要一輩子在李雲身邊不遠不近的看著就行。
當李雲從看守所放出來那天,她和爸爸跑去接他,可李雲第一句話就問他們我在哪兒,她內心的惡魔又竄了出來。
“華華她打掉孩子離開了!”她這樣對李雲說。
可這一次,她卻沒想到會徹底害了李雲的命。看見李雲這麼多年以後又重新出現在她麵前,那樣帥氣和善,還跟她問好,還問她肚子裏孩子的情況,還主動跟她講他和我又在一起了,說的時候一臉的幸福。
李雲還拉著她自拍,說,“發給小華看看,跟她說我是孩子爹。”
她說,“你隨便找個女人不行嗎?憑什麼把我拉到你們的電影裏當配角。”
而李雲說,“你就是我隨便找的女人呀!”
她還笑李雲,“老同學,會開玩笑啦!”
李雲笑著答,“我的女人很逗,跟她在一起受了影響。”
聽到李雲說“我的女人”時,小美平靜的內心又起了波瀾,久未謀麵的心魔又露出它猙獰的獠牙。
她跟她爸爸講,李雲是黑客,黑客懂不懂?黑客就是電腦高手,李叔說的那個台灣的刷卡程序,對於李雲來說就是分分鍾做出來的事情。她爸爸還不信,真有這麼厲害?他能做那個東西?
她爸爸轉身就去跟李雲的爸爸講了。李老板逼著他兒子給做。李雲肯定是不同意的,於是……
每個人的心中是否都有一個心魔,它時不時的露出猙獰的麵孔,教唆著你去幹下無可挽回的事情。
對於雲的爸爸,不知道他曾經被內心的魔鬼唆使著幹下了多少壞事,因為幹的多了,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分不清什麼是黑什麼是白。
所有的錢都應該是給他掙去的,如果掙不了,就一定是有什麼人整他,那就要把那個人找出來好好的收拾一下。
老婆就應該是在家裏的,如果不過了,也別想跟其他人過,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女人就應該是給錢就能睡的,不給睡,那就等著倒黴。
兒子就應該是聽老子的,兒子能做什麼電腦程序,那他就應該給老子弄個台灣那種刷卡程序,老子要一次撈個夠本然後遠走高飛,要不然老子這次就翻不到身。
兒子不聽話就錘死他龜兒,鎖他個兩天不吃飯,老子生的兒,咋個收拾老子說了算。當初跟他住一起那個女娃兒,老子說讓她打胎就要打,不打老子找人就打老。老子還沒發話,哪個敢給我生孫兒。
你李雲是不是還跟那個女的在一起,在一起就在一起,你反正要給我弄那個刷卡程序,弄了你就回去,不弄,老子就喊人弄她。
具體細節已經沒人能說清楚了,李雲的生命就這樣因為大腿上一個不起眼的傷口而一點一點耗盡,當他們發現不對勁時,他的身體已經冰冰涼涼。
人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沒想到呀,誰會想到呢?”
就是呀,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就這樣說沒有就沒有了,誰能想到那個小小的玻璃片能紮到大動脈上,誰能想到剛剛還在打電話的人怎麼就會救不過來呢?太多的誰能想到呢?
李老板是打了他,不過他從小到大挨了李老板多少打,這次不過是甩了他一巴掌,踢了他一腳,誰曉得那個玻璃片怎麼就紮在腿上了,晚上黑也沒人注意……
大家都有沒想到的事情。
我也沒想到,要不是我提結婚的事情,他是不是就不會回川城?要不是回川城,他也不會走上不歸路?
原來我比那些沒想到的人更加可恨。
恨著自己,我的眼淚終於因為悔恨而決堤。
李雲媽媽問我,“這幾年一直和他在一起?”
“沒有……,”我忍住抽泣,“去年才……在一起……都在上海,隻是……沒碰見。”
“當初幹啥子要離開他?是那個老流氓幹壞事,又不是李雲兒,幹啥要走?”
我哭的喘不過氣來。
“算了!算老,還提那些幹什麼?孩子有沒得?”
我搖頭。
“都三十了,為啥不生?”
“雲……說,不想要……”
“他說不要,你也不要?你查沒有?”
我望著她不解其意。
“就是查沒查肚子裏有沒有?”她還在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我肚子裏留下了李雲的種。
我何嚐不想?我從來沒想過生孩子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多麼渴望有奇跡發生,李雲的生命能以這種方式得以延續,而我可以有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