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飄在上海(2 / 2)

我思前想後一天,決定這個事情必須要告訴李雲,一定要和他商量,問他怎麼辦。他如果說不要,說明我在他心裏也沒什麼位置可言,我就死心了,離開這裏,離開他。但是如果他說要,我會等著他,哪怕要獨自帶大孩子,我想我是可以拿出那樣的勇氣的。

可是後來他爹不知怎麼曉得我懷孕這回事,氣急敗壞的來找我,把我從小美家拉了出去,叫了幾個人把我弄到一家私人診所做了人流。一段痛不欲生的經曆,輕易不去回憶,因為太殘忍。那段時間恨不得去殺掉他爸爸,精神也處於崩潰的邊緣,所以等不及李淩雲案子的結論,就暴走到了上海。

剛來上海時,因為想他,一有時間就跑到他的黑客論壇裏,想看一看他的近況。原來並不知道他在什麼論壇裏發帖,那個時候的黑客論壇也不多,我就一個一個的找,很快就發現了孤獨求敗的帖子。

看著那些帖子,我馬上意識到他就是他。

可那個論壇再也沒有留下他的隻言片語。

在上海呆了大半年之後,侯春轉發了一個郵件給我,他說是被李淩雲打的那天收到的。他讓我看看裏麵的照片,問我還記不記得初三那年回老家,在火車上遇見那群黑社會,說那個時候我們被人家拍了照,這郵件裏的照片就是那些照片。我當然記得,坐在我們對麵的老大就是李淩雲的爸爸,看見他爸爸那天我就想起來了。當時他們當中有個花衣服拿一個很高檔的相機到處拍,我記得我還很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隻不過這些照片當中的侯春都被李淩雲PS成了他自己。

他那天在我去上班以後,給侯春發了這個郵件,肯定是想向侯春宣示主權。

侯春說,“技術還不錯,p得挺好。就是選的頭像太小,我們都初三了,他還是個小學生。”

他就沒有什麼照片,這張一看就是在他小學的一張運動會合照中抓取出來的。

有一張是這樣,留著小男士頭的我充滿好奇的盯著鏡頭,在我旁邊那個稚氣未脫的小男生緊鎖著眉頭也看著鏡頭。兩個人都看向同一個方向。光影在這一刻將兩個不相幹的人帶到了一個空間,我好像穿越到了那個時刻,旁邊坐的不是侯春,而是李雲。

仿佛我倆在那一刻就已經預約了某種緊密的聯係。

看到這些合成照時,坐在網吧裏的我忍不住痛哭起來。原來他心裏還裝著這樣一個秘密,原來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看見過我,怪不得剛見他時,他總是拿研究的眼光看我。

一想到我倆這奇妙的緣分,我的內心就泛起一陣苦澀而後又有一絲絲甜蜜……想起一句老話——有緣千裏來相會。

可現在因為他爸爸,我們卻隻能——無緣對麵手難牽。

那個時候已經開始後悔沒有見他一麵就離開,沒有跟他說點什麼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掉了。

我把這張照片裏的他剪了下來,放在鑰匙扣裏,隨身攜帶,不時的拿出來看一看,一個眉頭緊鎖的小男孩,穿著個小背心。

我的孩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

隨意的人生有時候也可能因為一個電話而改變,就是這樣隨意。

我在上海漂泊的第一年,超市呀,麵館呀,都是些幹體力的短工,一個月房租都成問題。實在無法繼續,我想著幹脆回老家吧,打包行囊的時候接到小美的電話,她說李雲也在上海,讓我小心一點,別讓他撞見。

我卻在想著,不離開說不定真有一天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

在一個有著兩千萬人口的城市與一個舊人偶遇的概率,想想都覺得離譜。

放下電話,我默默拆開行囊,第二天繼續著我的海漂之路。

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大家也都知道的,我沒有理想呀,風往哪吹就往哪飛。可幹來幹去還是銷售工作最適合我,用現在流行的說法,我的情商高,很適合與人打交道。對於這個常年到處跑的工作,說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孤家寡人一個,到哪裏都無所謂。

走到北京就和春兒見見,吃吃喝喝練練嘴皮子。他也經常來上海出差,他的單位很快給他解決了北京戶口,他爸爸資助他在北京買了一套房子,現在就差找個北京姑娘了。

那年送春兒離開的站台上,我跟他講,“你都看到了,我有男朋友了,而且他要死要活的,你快走吧,他出來看見你還在,還要來找你麻煩。快回去找個處女朋友吧。”本來想說找個女朋友處一處吧,結果說成這樣了。

“我又沒有處女情結!”他完全會錯了意,他盯著我的眼睛征詢著我的想法,“他如果……你怎麼想……”

我記得我的回答是——可是我有啊。

他點點頭看向一邊說了一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