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洰殷勤地說:“別把手弄臟了。”
梅勝雲說:“這些植物都幹凈得很,至少比某人的手幹凈。”
夏洰尷尬地縮回手解釋說:“路邊的草木有的長刺,還有些有毒。”
梅勝雲不屑地說:“我在山穀裏待了六年,每一棵草的名字我都能叫出來,不用你說。”
夏洰兀自強辯說:“一座山跟一座山不一樣嘛!”
“行了,別跟我玩那些小心眼了,跟小孩子似的。”梅勝雲一臉嘲弄。
夏洰快走幾步,砍下一根樹枝,試了試長短韌性,運\\功將斷麵磨得圓滑,遞給梅勝雲當拐杖用,嘴裏還不忘回了一句:“我小孩子時候沒玩過這些,你就讓我彌補彌補吧。”
兩人走到一處較為幹燥寬敞的地方在石頭上坐下,梅勝雲說:“有什麼話在這裏說吧,我爬不動了,累了。”
夏洰一臉茫然。“沒什麼話啊。”
“你非拉我出來難道不是有話跟我說?”
“不是,我是覺得在外麵走走你心情會好些,咱們能相處得較愉快些,我希望在這段日子留給你的不全是恨我怨我的記憶,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是啊,你以為我會說什麼?在青山綠水之間再次向你表白心跡?”
梅勝雲沒理睬他,臉擰向西邊。西邊是丹州的方向,他愛的人此刻是否也在想著他?夏洰看著他望著西方凝思,心裏一股子難受勁便湧了上來。
“時間差不多了,你也累了,回去吧。”夏洰站起來伸手去拉梅勝雲,梅勝雲遲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梅勝雲一站穩,夏洰便自覺地主動鬆開手叮囑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小心點。”
回到藏身處,夏洰吩咐人打來水讓梅勝雲梳洗一番,自己則在旁邊靜靜看著。梅勝雲鬢角滑落了幾縷長發,洗臉的時候礙事,他不斷地將發絲別在耳後。
“秋,這些日子的頭發是你自己束的?”
“是,反正是階下囚,胡亂挽一下便可。”
“我幫你束吧,亂了。”
“不用了,都快晚上了。”
夏洰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梅勝雲突然問:“你是否明天又要出去好幾日?”
“是。”
“去北胡?小心卡丹。”梅勝雲再次提醒。
“我知道,謝謝你。”
“你經常密行於兩國之間,難道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從來沒有露出蹤跡?”梅勝雲心中暗忖,這段時間邊境附近的核查應該非常嚴,但夏洰似乎仍然是來去自如。
“也遇見過比較危急的情況,不過我這人運\\氣到目前為止還不錯。你這是關心我,還是抱怨你的雲大人總也抓不住我?”看到梅勝雲眉頭蹙起,夏洰自嘲地說:“我就權當是你關心我好了。秋,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他們自然會送你回去,我已經安排過了,你放心。但如果我好好的,我便要拉著你一直陪我。如何?是否心裏更巴不得我趕緊死?”
“當然。”梅勝雲恨恨地說。
夏洰大笑起來。
沉默許久之後,梅勝雲問:“最近戰局如何?”
“老樣子。”
“我認為最遲在夏季結束之前會有一個結論。”
“是嗎?那不知多少人要跟我秋後算賬了。我希望能熬到冬季。”
“熬到冬季你又能做什麼?”
“打一年的仗,南正從皇上到每一個小百姓都會很疲憊吧。”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別指望一年的戰爭能對南正有多大影響。”
“總會有影響。打一年仗,得三年恢復。”
“你為什麼不現在發動?南北夾擊,我們就頭大了。”
“我沒有軍隊,拿什麼夾擊?這場戰爭來得太意外,我還沒準備好,時機不到。”
“你為什麼不能等到下次戰爭?”
“下次還不知何時,或許三年五載,或許三五十年。你的皇上將國家治理得不錯,再等下去,隻怕真成螻蟻撼巨石了。這次很突然,他是臨時起意,我也順勢而為。我盡力去做,就看老天如何待我了!”
沒錯,他沒有軍隊,他靠什麼來光復他的東周?總不會向北胡借軍吧,那麼他必然有所指望。放眼南正周遭各國,誰最有可能呢?西易!應該是西易!梅勝雲突然有所領悟。據說當年西易王的部族突然強大,而這個西易王獲得了大多數長老的支持,或許便是東周餘黨所為。他們雖然沒有軍隊,但有錢、有能控製人心的秘術、還有一群死忠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