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行心裏一定有很多傷心與不甘,否則他那十麵風荷在他筆下怎麼全是殘荷?”雲之光看著畫說。
畫麵上沒有一朵荷花,隻是一池荷梗,或折斷、或挺立,但枝枝淩厲,充滿不甘的氣息。
梅勝雲點點頭。尚雲行的內心曾經與自己一樣孤寂而痛苦,但自己現在有了小光,而他依然沒有找到心的歸宿。他說尚園是他唯一願意稱之為家的地方,但他的妻子和孩子卻不在此生活,而且他從來也未曾提到過他的家人,似乎他在這世上隻是孤獨一人。
梅勝雲收回思緒提議到:“咱們去爬後山吧。尚雲行在後山種了不少果樹,現在正是收獲時候了。他栽樹,咱吃果。”
雲之光說:“好!你看中那隻,我就摘哪隻給你,天上的星星摘不下來,摘個果子容易。”
梅勝雲笑道:“現在當然厲害了,那時讓你摘櫻桃,全是半生不熟的。”
雲之光想起穀裏的那些日月,不禁感嘆到:“穀裏的日子真好,時間過得飛快。”
梅勝雲問:“穀裏好還是現在好?”不待雲之光回答,突然“啊”了一聲。“你每年都記著給我過生辰,我卻從來沒想著給你過。真是!”梅勝雲滿臉歉意。“光,你生辰是哪一天?真對不起,我到今天才想起來問你。”
雲之光說:“咱們在穀裏根本不知道哪天是哪天,你的生辰特別嘛,好記,到時看到月亮自然就想起來。再說我也不知自己生辰,莊主撿我的時候看不出我幾個月大,估計是初春時候吧。”
“哦,要不然找一個你喜歡的日子做你的生辰好了,要不然你幹脆跟我一起過。”
“不幹!我明明是春天生的,比你大好幾個月。反正你長一歲,我也跟著長了一歲,過不過無所謂。”
梅勝雲拉住雲之光的手,愧疚之色還浮在臉上,他想了一會說:“小光,咱們離開梅家莊那天是驚蟄,那天是咱們新生活的開始,要不就將那天當作你生辰,好嗎?”
雲之光點頭說:“好!其實我還想過把咱們創雲莊那天當做我的生辰,那天你給我起了雲之光這個名字。”
“也好,那天是哪一天?”
“是哪一天我也忘記了,開始還記得,後來又忘記了”雲之光撓了撓頭。他本不是一個細致的人,因為心裏滿是梅勝雲,所以對他的一切體貼入微,但對自己卻很馬虎。而且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給他過生辰,這種事情他早已不放在心上,就象他偶爾也會想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的,自己到底是誰,但也隻是一霎那閃過罷了。
梅勝雲執著他的手,柔聲說:“光,雲福肯定記得,正好也是春天,說不定那是上天給予的暗示,你真的就是那天生辰呢。”
雲之光嗬嗬一笑。“生辰是哪天並不重要,反正是一年中的某一天,反正我來到這世上,而且遇見你。”
兩人正打算出門去後山,卻聽見外麵傳來爭執之聲。雲之光喊了一聲“小安”,問怎麼回事。安遠和雲啟一起走了過來,雲啟手中端了一個托盤,放著幾個碗碟。
雲啟見了新主子,臉色恢復了平和,但眼裏還有一絲慍意。他恭敬地舉起托盤說:“這是荷花糕和荷花羹,非常清熱解暑,小人特地奉上讓兩位莊主嘗嘗,沒想到外麵的兩位大人不讓小人進來,故此爭執,擾了兩位莊主,請兩位莊主恕罪。”
梅勝雲看了安遠一眼,安遠忙接過托盤放置在桌上,垂首立在一旁。
梅勝雲溫和地對雲啟說:“管家先生,外麵的兩位是我的貼身侍衛。他叫小安,另外那個叫老五。因我喜歡清凈,故而無論到哪裏,外人都不得擅入我所在之處,這是我給他們定下的,你別怪罪他們。現在您自然不是外人了,但大家還不熟識,難免誤會。以後這些端茶送水的小事,你讓小安來做就好。另外,您將園子裏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我們見見大家。現在,讓我嘗嘗這荷花糕荷花羹,看起來非常甜美可口,真是有勞管家先生費心了。”
雲啟垂首回話。“莊主直呼小人名字便可,不敢當先生之稱。小人這就去召集大夥兒來見新主子。”雲啟告退,離開書房,心中暗忖果然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那老五雖然眼光很冷倒還客氣,但那娘娘腔小安頤指氣使,令人生惡。
待雲啟走後,梅勝雲沉聲喝道:“小安,你剛才跟雲啟說話是什麼態度?他是岫園的總管,你不過是我的近侍。如此沒大沒小,叫人以為我們雲記沒有規矩。我聽到不止一次說你跟府裏其他人不太融合,我看你還是回宮裏當個主管算了,跟我真是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