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是怕我不去杭州才弄這麼一出來,咱們去杭州後,他自然會露麵。”梅勝雲猜測說。
杭州雲記總掌櫃關悅帶著一幫兄弟早在杭州城外十裏亭等候兩位莊主多時。遠遠看到自家車馬徽記,一眾人歡喜地迎上去,對著馬車深拜。雲之光探出頭說:“關掌櫃上車來,咱們邊走邊說。”
關悅頭次見到心儀已久的神仙莊主,上車之後失神了好一陣子才醒悟到自己的失禮,慌忙跪下滿臉通紅不敢抬頭。梅勝雲笑著扶起他,他才很不自在地在對麵落座。
梅勝雲跟雲之光在一起之後,身心歡愉,神采氣色日趨見好。麵色不再蒼白,皮膚潤澤,身體也不再清瘦憔悴,日見豐盈挺拔。早在他剛從東盟回來見過聖駕離去後,皇上便對劉文曹慶深深感慨,雲之光果然是他最好的藥啊。關悅如今所見的梅勝雲,比那時的風采更佳,可以說是這些年來他的最佳狀態。雲之光天天與他在一起,自是感覺不明顯,但旁人的那份驚艷卻越來越激烈。關悅這還是已有心裏準備,可真見了真人,還是被震住了。
兩人早已見怪不怪,梅勝雲和顏悅色地說:“關掌櫃辛苦了,總是這麼驚擾兄弟們,我二人實在過意不去,再這麼大動靜,以後也學人家微服了。
關悅忙說:“是兄弟們急於想見兩位莊主,情難自控,請莊主體諒。“
雲之光笑道:“我二人也經常掛念各地兄弟,如今咱們雲記遍天下,到處有自家兄弟姐妹,真正是四海為家啊。”
關悅偷看了一眼梅勝雲見他也是滿臉微笑,心下漸安,暗忖難怪喚他作神仙莊主,除了容貌之外,這清冷性子也似神仙呢。
其時已經快到黃昏,關悅在西子湖畔的望湖居定好接風酒。二人進入包房,發現這屋子的窗戶比別處大許多,因而視野更為廣闊。此時正是荷花盛開季節,窗外滿眼荷花,屋內滿室清香。
梅勝雲看見湖畔有許多庭院掩映在綠柳煙波之間,便問到:“尚園在哪裏?”
關悅斜斜一指。“那座依山而建的園子便是。”
“那座小山也是歸屬於尚園產業?”
“正是,還有園子東麵那個湖灣。”
梅勝雲望著那汪淡藍,是不小的一片湖麵呢。“那湖與西子湖相通嗎?好像護堤上有不少行人行走。”
“應該是相通的。那湖屬於尚園產業,但並沒有象其他人家用高墻將湖封閉,而是任由遊人行者在湖畔賞遊。那裏的荷花開得最好,列為西子湖十景之一,雅稱十麵風荷。”
“人家十麵埋伏,他十麵風荷。有意思。”梅勝雲心中暗忖,這園子真花五十萬買了,貴則貴矣,但也不算貴得離譜。
“關悅,明日咱們去尚園拜訪,你去安排好。今晚我二人想夜遊西湖賞月,西子湖幽雅寧靜,人多不宜,兄弟們就別跟了。明晚你看哪裏最熱鬧,咱們便跟兄弟們好好熱鬧一番。”雲之光知曉梅勝雲心意,如此吩咐一番之後望向梅勝雲,正對上他微笑的目光。
這夜的月光並不明亮,天空有薄薄的雲彩,湖麵也不是很平靜,風將湖水吹起微微的皺褶,朦朧的月光灑下來很快便蕩漾散開,一團銀色的光暈始終無法凝聚。梅勝雲頗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今晚看不到水天明月相映。”
“沒關係。今晚看不到,明晚再來看。不過我懷疑明晚也一樣看不到。”雲之光說。
“為什麼?”
“因為他們慚愧啊,你在這裏,月亮哪裏敢露麵啊。還有那些荷花,白天開得那麼肆意,這會也都藏到葉子後麵了。”
梅勝雲笑了。“荷花到晚上花瓣便略微閉合,等清晨的露珠滴到荷葉上,他們便重新舒展了。他們也知道晚上無人欣賞,偷個懶。”
雲之光擁住梅勝雲,低聲笑道:“你可不許偷懶。”
兩人肆意地擁在一起。他們的船有意遠離了湖岸,湖麵廣闊,光線又暗,雖然還有不少船隻遊弋,但都在較遠距離之外,因此不怕被人看到。船上跟隨的也隻有安遠和老五。老五掌船,安遠侍酒。
月光愈發黯淡了,想來月亮看到湖中小船上情景的實在是太害羞,幾乎整個臉都鉆到雲裏,但還是掩飾不住好奇地露了一絲兒縫偷窺。風停了,小船卻搖擺得更加厲害,漾起很大的漣漪。
“誰家今夜扁舟子,無需相思明月樓。”梅勝雲低聲吟道。
兩人這廂月下纏mian,卻不知的確有人“可憐樓上月徘徊”,在某處默默注視著遙遠處的這隻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