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叫喊聲她皆都充耳不聞,她隻是抓緊了徐生的手,仿佛他就是她的全部一樣。
“姍姍——”一路踉蹌疾奔的徐生忽然氣喘籲籲的拉住她叫道,“等等——”
“怎麼了?”她依言停下腳步,很是驚慌的探視後方道,“你跑不動了嗎?”
“我的東西掉了。”徐生的臉慘白的如同冬日的白雪一般,他神色痛苦的偏過頭去看他們來時的地方,口中虛弱道,“我們的定情信物掉了——”
“定情信物?”她茫然的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你的手絹。”徐生深吸一口氣,複又回頭對著她微笑道,“你忘了?我那時撿到的手絹?”
這樣的微笑,她許久不曾看到了,自從他們的婚事遇到阻撓後。
她呆呆的看著微笑的徐生,不覺神馳意動起來。
“你去幫我撿回來吧!”徐生癡癡的看著她的眼睛,仿佛是在哀求她一般,“我就在這裏等你。”
“好!”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她還是答應著去了。
她的手絹就掛在路邊的樹梢上,隨風飄搖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到河裏去了。她攀著樹枝,吃力的將手絹握在了手裏。
不等她感到高興,一陣響亮的重物落水聲忽然就從橋上傳了過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掠過她的心田,讓她的心不由的抽搐一下。
她下意識回身朝橋上跑去,哪怕她的家人已經追到了邊上,她也不曾躲藏一下,就那麼心慌意亂的朝著她的徐生跑去。
然而徐生不在橋上,橋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徐生?”她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道徐生去了哪裏。
他說了要在那裏等她,他說他要跟她在一起,可是他現在哪裏?
搜尋許久的仆從已經追趕上來了,他們在橋上四處查看,並高聲喊道:“找到小娘子了!”
“我的兒喲!你要是走了,你讓娘怎麼辦?”她的母親摟著她哭號道,“虧得那徐生還有幾分良心,他要是真帶了你私奔,我可怎麼辦啊!”
“徐生……”她僵立在那裏,心裏隻是迷茫,徐生在哪裏?
“什麼徐生?你還想著他幹什麼?不過是個落魄的書生,文不成武不就,八字還克雙親!”她的父親鄙夷的吩咐道,“就這樣的貨色,還想娶我的女兒!你們都給我搜仔細了!抓住他,我要扒了他的皮!”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仆從將頭從橋欄杆外縮了回來,並抖著聲音道:“徐生……徐生找到了!”
“在哪裏?”她一聽說找到了徐生,就急忙掙脫她母親的懷抱衝過去道,“在哪裏?他在哪裏?”
“他他他他——”仆從神情驚恐的將手裏的燈籠往河麵上一探,同時尖著嗓子叫道,“他淹死在河裏了!”
他淹死在河裏了——他淹死在河裏了——他淹死在河裏了——
仆從那尖利而驚恐的聲音如同山穀的回聲一般在她耳邊不斷回響起來,她神魂俱裂的瞪大了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河麵看。
總是微笑的徐生,才華橫溢的徐生,善良至孝的徐生,就那麼麵皮慘白,口唇青紫的浮在水麵上,冰冷的河水簇擁著他微微腫脹的身軀,就那麼上下起伏不定的飄蕩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隻覺腦袋如千針紮過一般,疼得她直透不過氣來,她抱頭尖叫著,死死的盯著徐生那渾濁發青的眼睛不放,“你說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你說要在這裏等我的!騙子——騙子——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