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道:“皇叔辛苦。所擒人犯交由刑部看押候審。府軍前衛現掌禁宮宿衛,指揮使之職責任重大,不可一日有缺,由韋應麟暫攝。錦衣衛為劉逆把持多年,龍蛇混雜,必須嚴加清理。前任錦衣衛左使楊宗翰與劉逆結怨,受屈免官,應速調回京師,恢複官職,掌理錦衣衛。”眾大臣暗暗稱羨,韋應麟楊宗翰兩人官階本來不高,不知因何蒙聖上賞識,平步青雲。大家各自盤算,這二人以後萬萬不可得罪,而應重禮結交,依為大援。
韋王爺出班道:“陛下,武騰左衛指揮使董良佐,右衛指揮使趙弘弼也是劉逆黨羽,現率軍赴邊屯駐。應從速緝拿入京問罪,以防生變。”天賜道:“朕也知這二人與劉逆過從甚密,但降旨拿問,恐激成軍變,反而不美。可速宣調回京,他們若肯來,則免贖前罪,從輕發落。若不肯來,再降旨拿問不遲。”
群臣均以為不可。許敬臣道:“董趙二人手握重兵,一旦生變,不複可製矣。臣斷定他們必不肯回京。目下劉逆伏法的消息尚未傳出,應乘其無備,派遣高手前往其軍中,一舉擒獲,可免後患。”
天賜笑道:“朕卻斷定他們必來。”群臣皆不以為然,卻無人敢再反駁。天賜道:“他二人稱職否?”群臣默然,保不定董趙二人會不會興兵作亂,誰願意引火燒身,代他們講話。隻有韋王爺出班道:“武騰左右衛素稱京軍精銳,董良佐趙弘弼身為指揮使,治軍有方,不無微功,尚可算稱職。”天賜道:“一向可有劣跡?”韋王爺道:“並無劣跡。”天賜道:“即能稱職,又無劣跡,堪稱良臣,投靠劉進忠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劉逆伏法之後,他們亟欲表白,當不會違抗旨意,拒不回京。眾卿可有疑慮?”
天賜分析得有條有理,群臣無不歎服。劉進忠這一伏法,眾大臣皆知皇帝的厲害之處,不敢再有懈怠。三日之期,彈指即過,不容耽擱。三法司各官員出宮之後,立即將一幹人犯提到刑部大堂,詢問口供,擬議罪名,雷厲風行地辦起來。
天賜自早至晚未得休息,滿口之乎者也與群臣周旋,不自在之極。群臣散去,他獨自返回內殿,躺在床上瞑目養息。劉進忠即將伏誅,大仇即將得報,他心中卻沒有多少愉悅,更加棘手的事情還在等著他。小薔小薇躡手躡腳走進來,無聲無息坐到床頭,拉過被子,輕輕蓋上,歎息兩聲,相對發愁。大哥不高興,她們也就高興不起來。
天賜並未睡著,忽然睜開眼睛,笑道:“是哪個混蛋膽大包天,惹二位公主殿下不快,快告訴大哥,重重懲罰。”小薔小薇卻沒笑,秀眉緊鎖,問道:“大哥,你已經擒下劉進忠,眼見殺父之仇將報,卻為何反而愁眉苦臉,鬱鬱不樂?”天賜道:“劉進忠雖除,許敬臣尚在。許敬臣比劉進忠更難對付,大哥便是因此發愁。”
小薇道:“你是不是皇帝嗎?生殺予奪,大權在握,要許敬臣往東他不敢往西,要他三更死他不敢拖到五更。要除他下份詔書不就行了。”天賜歎道:“真象你說的一樣容易,大哥早就下手了,還會隱忍到今天。做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如果行事武斷專橫,殺剮由心,群臣如何能服。群臣各懷異心,就算除掉許敬臣又有何益。大哥成了孤家寡人,又能有什麼作為。”
小薔小薇麵色愁苦,代大哥難受,做皇帝委實無味之極。小薔道:“妹妹,你平日裏鬼點子最多,為什麼不代大哥出出主意,黔驢技窮了?”小薇反唇相譏道:“你才黔驢技窮了。我華小薇奇謀百出,何時計窮過?對付許敬臣的辦法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怕說出來大哥又要笑我荒唐。”
天賜心中一動,小薇的鬼心眼他也常常摸不透,說不定有什麼好主意也未可知。說道:“好妹妹,大哥知你一向足智多謀,有辦法就講出來,大哥決不笑你就是。”
小薇甚是得意,眉飛色舞。做出一付大人相,說道:“最簡單的法子莫過於潛入許敬臣府中,一刀殺了他,痛痛快快,一了百了。不過大哥說這法子不行,我也不想再獻醜。其他它如投毒放火收買刺客等類似的法子自然也行不通。”小薔譏笑道:“廢話連篇。既然知道行不通,說它做什麼。”小薇白了姐姐一眼,說道:“急什麼,我還有更好的主意。大哥不是說許敬臣把許多罪名一一推掉了嗎?咱們就給他弄一個推不掉的,這叫做栽贓陷害。許敬臣不是精於此道嗎?今天也讓他嚐嚐滋味。”
天賜頗感興趣,栽贓陷害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栽上一個什麼罪名一時卻不易想到。問道:“請教賢妹,如何栽贓陷害?”小薇道:“簡單之極,隻須隨便殺幾個人,留下許敬臣的姓名,再將人頭割下,藏到他府中。官府查問時看到許敬臣的名字,再去他府中搜出人頭,罪證確鑿,看他如何洗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老賊必死無疑。”
天賜剛才說過不笑她,現在隻能忍住。說道:“這法子不妥。那許敬臣殺人何必要親自動手,至於說殺人留名,取人頭回府藏匿,更加不可信。”小薔卻沒有顧忌,笑得直打跌。小薇大為不樂,說道:“這法子不行,還可以再換一個。我今夜就去許府,也不殺他,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寫下認罪的文書,畫押為證。大哥明天將文書出示群臣,讓他無法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