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適應牢房外刺目的燭光,東方梅終於看清站在她麵前的居然是天賜。她禁不住又驚又詫,又有幾分愧疚。垂下頭回避天賜灼灼目光,低聲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你。謝謝你來救我,李……,李大哥。”這句李大哥叫得十分吃力,想必還沒忘記以前的誤會。
聽到李大哥這稱謂,天賜心中喚起了溫馨的回憶。一年前天賜孤身逃亡之時與東方梅相遇並結識。人在孤寂時最需要友情,東方梅的純真誠摯更贏得了天賜的好感。雖然後來被她誤解,一招天魔指讓他幾乎送掉性命,但天賜對她並無恨意。如今見她為人所擒,受了不少委屈,心中反而生出一絲憐惜。歎道:“東方姑娘,你是托了妙手大聖魏百通的福。今夜我本是為救他而來,不想卻遇上了你。現在時間緊迫,咱們快走。我還要去找魏百通。”
三人返身出牢。行過第二道鐵門,天賜從一名受製的守衛身上摘下長劍,交給東方梅,說道:“東方姑娘,拿上這把長劍。等一會說不定有一場惡鬥。你武功比我高明,殺出去應該不成問題。如果中途衝散了,記住一直向東到湖邊搶船,不必等我。今夜有大霧,一上船就安全了。”
東方梅卻不接劍。神色黯然,說道:“你看我這樣子,還象有武功嗎?”天賜驚道:“你說什麼?你的武功已經失去了?誰幹的?”上下打量東方梅,幾乎難以置信。
“是的,我的武功已經被廢掉了。”東方梅欲哭無淚。一個練武人失去苦練多年的武功,這比一個吝嗇鬼失去萬貫家財還要痛苦。說道:“幾天前我一時大意中了何繡鳳那妖婦的詭計,被她的迷香迷倒。她逼我服下散功散,現在我半成功力也無法提聚,比常人還要不如。李大哥,你還是自己走吧,帶著我是一個累贅。你我隻不過是萍水之交,何況我還傷過你,犯不上為我冒如此風險。”
天賜心情異常沉重。究竟該不該救東方梅,心中矛盾,一時難決。從道義上感情上講他義不容辭,但理智告訴他這非常危險。一旦遇到攔截,帶著一個失去武功的弱女子,他萬難脫身。將東方梅留在牢裏,聞香教未必會害她的性命。如果帶她走,中途有什麼閃失,反而置她於險地。思忖間天賜目光落在老道士臉上。
老道士有幾分幸災樂禍,笑道:“年輕人,你是在征求貧道的意見嗎?依貧道看還是不帶她為妙。最好的辦法就是你釋放貧道,貧道代你講情,保你平安離去。這個小姑娘或可通融,讓你一起帶走也行。你看!壞事了不是。年輕人就是缺乏決斷。你早已泄露行跡,這座地牢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現在你插翅難飛。”
天賜大吃一驚。抬頭望去,隻見地牢出口鐵門洞開,人聲嘈雜,燈火如晝。上麵傳來何繡鳳嬌媚的聲音:“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入本教禁地。咦!原來是李兄弟。快上來,咱們聊聊。都是老朋友了,什麼事不好商量,犯得上來這一手嗎?”
天賜深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心念疾轉,暗道:“我是何時泄露的行跡?是兩老者的屍體被發現了,還是兩名香主報的信?都不對,這樣他們不可能很快找到地牢裏來,應該是在進地牢時露出的馬腳。記得當時老道士沒別的表示,隻說了一句‘少俠請’。不錯,這句話大有文章。老道士武功奇高,眾教徒對他畢恭畢敬,在聞香教的地位一定不同尋常。而我這身打扮隻是個小小的香主,他不應該對我客客氣氣,更不應該稱我為少俠。守門的武士一聽就知道有問題。這賊道好生狡猾,不知他在聞香教所司何職。”
略加思索,天賜恍然大悟。如同吃了定心丸,大放寬心。向那老道士道:“仙長,恕晚輩失禮,還沒請教您老法號。”老道士冷笑道:“貧道的法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走不掉了。快釋放貧道,貧道代你講情,或可饒你一命。”天賜笑道:“仙長不說我也猜得出仙長的身份。真是做夢也想不到能擒住仙長這樣的大人物。算我走運,今夜有仙長保駕,還有什麼好怕的。”
老道士臉色大變。身份一暴露,他再不如先時一般鎮定。冷哼道:“小輩,不要得意忘形。今夜你縱然能夠逃脫,逃到天涯海角,本教仍能將你擒回。貧道發誓要將你千刀萬剮,銼骨揚灰。”
天賜大笑道:“李某在江湖上等著你。希望你有勇氣親自出手與李某一決,不要驅使徒子徒孫來送死。”長劍架在老道的頸後,轉向何繡鳳,說道:“何仙子,請行個方便,讓出一條路。如果不想讓這老道送命,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何繡鳳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妄動,卻又不甘心放天賜逃走。冷笑道:“你李天賜一貫自詡正人君子,如此暗算偷襲,劫人為質,不嫌太下作嗎?傳出江湖,必將為同道所不恥。”
天賜道:“李某身處虎穴,以寡敵眾,用什麼手段都不為過。此事傳出江湖,失麵子的裏李某而是你們聞香教。堂堂聞香教教主,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龍虎天師,在自家總壇之中,無數教眾保護之下,居然被一個無名小卒擒住,不論何人都會稱讚我這無名小卒膽識過人,嘲笑貴教浪得虛名。如果仙子不想讓貴教丟人現眼,這件事李某可以守口如憑,不會向人提起。李某夠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