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雁掩口輕笑,神態撩人。說道:“李世兄,你很會講話啊!你說你不會甜言蜜語討姑娘的歡心,我看未必盡然。”手指路邊的一處小客棧,說道:“咱們今夜就在此處過夜,你看如何?”
兩人相處多日,司馬玉雁做事一向獨斷專行,從不與天賜商量。現在能如此客氣,極為難得。也許是經曆了今天這場風波,前嫌盡釋,也未可知。天賜心中略寬,說道:“小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龍在淵等人被敝師兄所阻,暫時退去,必然心懷不忿,另生詭謀。咱們應該盡早離去,遲則生變。如果等臥龍山莊布置妥當,再想脫身就難上加難了。”
司馬玉雁根本不當回事,說道:“怕什麼?量他龍在淵也沒這個膽量,敢在我身上動腦筋。武林盟威名赫赫,臥龍山莊一群老魔小醜,焉能與本盟相抗。”
天賜心想:“你這蠢丫頭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龍在淵在你身上動的腦筋還少嗎?正因為你是武林盟的大小姐,臥龍山莊才不想輕易放過你。武林盟威名赫赫不假,可臥龍山莊也不是弱者。無為州地近大別諸山,山中匪類肆虐,盡為臥龍山莊爪牙,不可不慎。”說道:“古人雲:明者防禍於未萌,智者圖患於將來。所謂有備無患,防患於未然,乃自全之道。如今雖然不能斷言臥龍山莊必至,卻不能不有所提防。謹慎從事,絕非膽小怕事,也非多此一舉。如果麻痹大意,一旦生變,猝不及防,那時悔之晚矣。”
司馬玉雁敷衍道:“世兄所言有理。可是我現在很疲乏,想找家客棧休息一會兒,沐浴更衣。過一兩個時辰咱們再上路,你看行不行?”此時正當黃昏,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黑了。城門一關,如何出城?天賜心中暗歎,勸阻無效,也隻好由她去了。兩人連日趕路,塵土滿身。女兒家愛美好潔,有此要求也不算過分。
於是兩人在客棧落腳。司馬玉雁洗濯完畢,又喚天賜相見。她新浴之後,秀發猶濕,未挽雲髻,蓬鬆鬆垂到腰際。嬌顏脂粉盡除,豔麗更勝往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天賜雖然心無邪念,卻也難免為她的嬌美所動,目光一亮。
司馬玉雁淺笑盈盈,狀極愉快。說道:“李世兄請坐。小妹請你來,是有一件事向你請教。”天賜戰戰兢兢落座,恭恭敬敬說道:“請教不敢當。小姐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屬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司馬玉雁倚在案頭,斜支玉頰,一付天真爛漫的女兒態。說道:“李世兄,這件事我真不知當問不當問。問了怕你誤會我多疑,心眼窄。可是不問又有些放心不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讓我為難。”
天賜如墮五裏霧中,說道:“有什麼問題,小姐但問無妨。屬下自問尚非心胸狹窄之輩,如果有什麼錯處,蒙小姐指正,屬下榮幸之至。縱然小姐說的不對,屬下也不會心存怨懟。有什麼話就講在當麵,總比存在心裏好。”
司馬玉雁掩口輕笑道:“我隻不過想問你一樁小事。看你說得多嚴重,一本正經,又是小姐,又是屬下,聽起來真別扭。豪邁灑脫,不拘小節,方為男兒本色。看你臨敵時的氣度風範,真令人心儀不已,如此拘謹可不是你的本來麵目。咱們也算是世交,我稱你世兄,你稱我世妹,不是什麼上司下屬。”拍拍身側的繡墩,說道:“李世兄,請坐過來。”
天賜尷尬地笑笑,說道:“不敢,不敢,這裏就很好。”司馬玉雁格格笑道:“為什麼不敢?難道我是老虎,會吃掉你嗎?”這話如果由別的姑娘說出,一定令人感覺太輕浮。但出於司馬玉雁之口,卻大大方方,純出自然。天賜心砰砰亂跳,暗道:“你當然是老虎,一隻雌老虎。雖然不會吃掉我,卻常常做出比吃掉我更令人難堪的事。看你這付神情,莫不是看上我了,有意親近。乖乖!我可不敢領教。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但願是我想錯了。”對司馬玉雁的話他不敢違抗,乖乖坐到她身側。
司馬玉雁斜睨著天賜,目光中的脈脈之意,嘴角撩人的淺笑,真有勾魂攝魄的威力。天賜不禁心中一蕩,一陣迷茫。忽然肋下一麻,司馬玉雁居然驟下殺手,出指點向他的穴道。兩人近在咫尺,猝不及防,天賜未及抵抗,就被司馬玉雁製住。
變出突然,如果在平時天賜一定大驚失色,但此時此地天賜卻如釋重負。暗道:“原來是我自作多情。這一番做作不過是個整人的新花樣而已,讓我白白擔了許多心事。阿彌陀佛,菩薩果然靈驗。如果有朝一日我李天賜飛黃騰達,一定為你重修廟宇,再塑金身。咦!方才我求的是哪位菩薩,文殊普賢還是觀世音?這可要好好想想,萬萬不可弄錯。”
司馬玉雁如何知道他心中轉過的許多古怪念頭。麵沉似水,目現冷光,冷冷道:“李天賜,現在咱們說正經的。我來問你,今天在酒樓上,你與你那狗頭師兄鬼鬼祟祟,究竟在嘀咕什麼?”
天賜心想:“這關你什麼事?”說道:“自然是說些師兄弟間的私話。後來屬下向師兄抱怨,說小姐馭下太嚴,令屬下深受其苦。師兄一時不忿,說了些不敬的言語,令小姐不快。師兄的過錯,我這個做師弟的自然要承擔,請小姐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