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回 眼前得喪等雲煙身後是非懸日月4(2 / 2)

何繡鳳心中暗恨。她畏懼天賜的箭術,卻不願就此退去。那使雙劍的漢子大為不忿。在純陽莊天賜神箭退敵,他隻是聽人說過,當時並不在場。對天賜神箭之威便有些懷疑。聽天賜大言不慚,不將聞香教眾高手放在眼裏,他早就耐不住了。叫道:“臭小子,不識抬舉。”挺劍向山坡上衝去。何繡鳳急叫道:“王護法,不可鹵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天賜有意立威,正好拿這王護法開刀。穿雲箭離弦而出,快如閃電,正中王護法小腿,洞穿而過。王護法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從半山腰上滾落下來。

一箭之威,令在場諸人凜凜自危。東方梅楊左使知天賜武功平平,正在暗自奇怪,何繡鳳為何對他如此畏懼。如今方識得厲害,心驚之餘,又有幾分慶幸。

天賜大笑道:“看在何仙子麵上,饒他不死。一箭穿股,以儆效尤。誰敢再上,我要射穿他的咽喉。”何繡鳳隻覺後頸上冷颼颼的,強擠出一付笑容,說道:“李兄弟,多謝你手下留情。”她對天賜的箭術十分忌憚。在純陽莊上方大逵一掌未能擊傷天賜,何繡鳳便以為他身負奇功,一時摸不清底細,不敢輕舉妄動。事到如今,隻有先行退去,另做打算。向手下教眾一揮手,一行人抬起受傷的王護法,铩羽而去。

楊左使目送聞香教眾人遠去,掃視遍地錦衣衛軍官的屍體,心中暗叫僥幸。向天賜抱拳為禮,說道:“李公子解圍之德,楊某銘刻在心,來日必有所報。”天賜笑道:“楊大人太客氣了。區區小惠,何足掛齒。”楊左使驀然黑臉一沉,說道:“不過私歸私,公歸公。楊某職責在身,不敢因小恩而忘大義。下次見麵仍要出手擒你。”

天賜正色道:“楊大人鐵麵無私,令人相敬。李某今日救你,正是為此。錦衣衛乃朝廷重器,為奸賊所把持,為禍天下。幸而尚有楊大人如此忠義之士,使劉進忠那賊子有所顧忌,不敢妄為。如今朝政腐敗,天下將亂。大人身居高位,此正用武之時也。望大人善察忠奸,明辨是非。切莫為奸賊所用,令天下人失望。”

楊左使大為動容,黯然無語。良久方道:“可歎,可歎!可惜,可惜!公子真乃楊某知己。若非朝廷重犯,咱們倒可以結為摯友。”天賜笑道:“就憑大人這句話,咱們就算是朋友了。好朋友貴在知心。從今而後,大人所至,李某避退三舍,決不與大人朝麵,以免大人為難。”楊左使目放奇光,說道:“好!久聞兗州李知府忠義之名。今日有幸得見其後人,當知所言不虛。李公子,你的金石之言楊某將永銘在心。令尊的冤屈楊某願為一盡心力。”

天賜心中大慰,抱拳道:“多謝楊大人,李某告辭了。”又向東方梅道:“東方賢弟,後會有期。”東方梅被冷落一旁,心裏正不是滋味。叫道:“誰是你的東方賢弟。你這騙子,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對你心存感激。下次見麵,要你好看。”

天賜今日出手,多半是為了救東方梅,不想好心不得好報,被她斥為騙子。他被錦衣衛追緝,隨時都有殺身之禍。對東方梅有所隱瞞,也是人之常情,並非有心相欺。卻被東方梅誤解至深。天賜黯然歎息,說道:“東方姑娘,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你我總算相識一場,蒙你不棄,稱我一聲李大哥。你雖恨我入骨,我卻不能忘記這段友情。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東方梅杏眼一瞪,說道:“有什麼廢話就講好了。自稱什麼大哥,也不知害臊。”天賜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東方姑娘,你涉世未深,不明真情,我不怪你。李某絕非你心目中的無恥之徒。是是非非,我也不欲多言。你隻要隨便找個人去打聽,就能明白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流落江湖,被人煎迫至斯。傻姑娘,你已經不是三歲幼童,遇事當有主見,切莫人雲亦雲,為他人所用。那枚穿雲箭是件寶物,其犀利足以洞金裂石,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言罷返身鑽入竹林,失去了蹤跡。

東方梅望著他遠去的方向,黯然出神。細細品味他的言語,心中略動。拾起地上的穿雲箭,箭上兀自帶著血漬。想起相識後他的所言所行,想起他今日不計前嫌,仗義相救,無論如何也不似奸邪之徒。對方才惡語相傷微覺後悔,想追去問個清楚已經不及。她掏出絹帕,擦淨穿雲箭上的血漬,收入囊中。暗道:“李大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應該找人問問了。他說的對,不能人雲亦雲。這楊左使隻怕不會說實話,我要多找幾個人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