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 巨鼇未斬海水動魚龍奔走安得寧3(2 / 3)

錦雯姑娘道:“這樣更糟。幹脆就動武,爹爹也未必就弱於聞香教。就怕聞香教不擇手段,以弟弟的安危要挾,逼爹爹做出不情願的事。而且莊中還有一個武功不弱的奸細。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隻怕爹爹……。”說到此處她嘎然而止,越想越覺可怕,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確錯綜複雜,天賜心中煩亂。他深知錦雯姑娘所料不差。如果呂道玄顧忌愛子安危,被迫屈從於聞香教。他不甘同流合汙,勢必流落江湖,再曆風霜。如果呂道玄被奸細暗箭所算,純陽莊一場浩劫在所難免。這兩種結局都是他不願看到的。天賜道:“錦雯,如果純陽莊果真出了意外,你千萬不要任性而為。保護弟弟逃生要緊。”錦雯姑娘毅然頷首。兩人不再講話,全力飛奔,快如風馳電掣。

果然不出所料,離莊尚有裏餘,遠遠地便聽到莊中的喊殺之聲,望見衝天而起的火光。天賜與錦雯姑娘反而放心不少。純陽莊雖然被聞香教攻破,雙方尚在激戰。純陽莊既有抵抗之力,就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躍上莊牆,隻見前莊的一片空地上燈火照如白晝。雙方捉對廝殺,鏖戰正酣。

與呂道玄相搏的是一位粉裝女子。春夜寒冷,卻隻穿著一件薄薄的春衫,凸凹畢現,身材撩人。頭上雲鬢高挽,身上環佩叮咚。柳眉杏眼,豔麗無儔。她衣袂飄飄,長袖飛舞,臉上笑吟吟似輕鬆自如,實則招招凶險,暗藏殺機。呂道玄麵臨強敵,不敢有分毫大意。功力運足,真氣鼓蕩,一襲青衫高高鼓起。一掌接一掌連番攻出,重如山嶽,掌風刮得那女子的衣衫獵獵作響。那女子每擋一招身形都晃動不停,似乎十分吃力,卻盡能抵擋得住。此女既然能與賽純陽呂道玄鬥得旗鼓相當,自是芙蓉妖仙何繡鳳無疑。她內力修為爐火純青,駐顏有術,雖已年近四旬,望之卻如二十許人。

神刀叟蔡元綜與一個使金背砍山刀的老者鬥得難解難分。兩人都是用刀的好手。蔡元綜刀招快捷,疾如閃電。那老者卻不慌不忙,一刀刀砍出,棱角分明,力猛刀沉,將蔡元綜擋再圈外,無法近身。蔡元綜的拜弟方大逵卻是另一番景象。他輕功絕佳,身法飄忽不定,倏進倏退,手中的一對镔鐵點穴橛招招不離對手要害。他的對手是一位中年文士,手持一對判官筆。輕身功夫也不遜色,走的是與方大逵相同的路子,每每在對手的攻勢將要及身之時輕巧地閃開。一對判官筆遮攔封架,招法妙到毫巔。兩人鬥到緊要處,身影糾纏在一起,分辨不清。

歐振嶽赫連彪兩人也沒閑著。歐振嶽空手不用兵刃,施出拿手絕技大力鷹爪,五指堅逾鋼鐵,招招狠辣。他的對手是一個筋骨強健的中年漢子,拳風虎虎,一身外家功夫也頗不俗。二人拳爪不時相交,砰砰作響。赫連彪號稱五丁開山,可見臂力不弱。手中的一對開山斧狀如車輪,舞動如風,凶野剽悍。他的對手是一個身法輕捷的瘦小漢子,手擎一把精鋼劍,縱來跳去,左右閃避,劍招飄忽不定,令人難防。他兩人一個勢如猛虎,一個捷四靈猿,一時也難分高下。

這幾對高手鬥得勢均力敵,純陽莊的莊丁護院形勢卻危在旦夕。他們的對手都是聞香教香主一流的好手,武功均不容輕視。眾莊丁或以三敵一,或以五敵一,依舊落在下風。蔡家兄妹以一對一,情勢也未見有利。更令人擔憂的是純陽莊已經精銳盡出,聞香教卻仍有七八人並未出手,立在一旁觀戰。其中有一個瘦長的中年漢子,手提一對護手鉤,指手劃腳,神情十分輕鬆。這一戰雙方強弱分明,聞香教必勝無疑。

強弱之勢惡鬥的眾人也都了如指掌。何繡鳳忙裏偷閑,格格笑道:“呂莊主,識時務者為俊傑。莊主妄圖以區區一座純陽莊與聞香教相抗,無異於螳臂當車,癡人說夢。莊主是聰明人,應當分得出輕重。敝教主求賢若渴,誠心邀請莊主聯手共創大業。莊主加盟咱聞香教,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強似與莊偕亡,玉石俱焚,何樂而不為。”

呂道玄神色冷峻,說道:“仙子既然誠心相邀,何必要殺害呂某手下兄弟,劫走呂某幼子。兵戎相見,以武力相脅。如此誠心,恕呂某不敢領教。”何繡鳳笑道:“莊主如能加盟敝教,咱們立刻釋放令郎。至於那個八麵玲瓏齊得月,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腳色,是死是活無足輕重,何必放在心上。莊主如果難平怒氣,賤妾向你磕頭賠罪。”

呂道玄怒道:“人命關天,怎能說無足輕重。聞香教老魔幺醜,呂某羞與為伍。”說話間雙掌並不稍緩,攻勢綿綿不絕。何繡鳳一個疏忽,呂道玄乘勢搶入中宮,當胸一掌橫擊。何繡鳳避無可避,隻有舉掌相應。雙掌相交,何繡鳳內力略遜呂道玄一籌,被震得向後飄退,步法大亂。呂道玄大喜,長嘯一聲,攻勢更加猛烈。

一招失手,落在下風,何繡鳳不由得惱羞成怒,叫道:“呂道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別忘了你的寶貝兒子還在咱們手裏,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逼急了對你沒有好處。”呂道玄愛子心切,聞言心神大震,招式頓時緩了。何繡鳳乘勢扳回劣勢,反倒占了上風。格格嬌笑道:“呂道玄,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下令殺了你的寶貝兒子。”呂道玄手足無措,左支右絀,破綻百出。

正在此時,隻聽莊牆上有人高聲叫道:“爹爹,別聽那妖婦胡說八道。弟弟已經讓我們救回來了。”呂道玄大喜過望,可是好消息來得太突然,令他難以置信,叫道:“錦雯,你到哪裏去了?你弟弟呢?”何繡鳳譏笑道:“小丫頭,你不是在做夢吧?就憑你也奢談救人,鬼才相信。”

錦雯姑娘冷笑一聲,將弟弟高高抱起,叫道:“妖婦,你看清沒有,這是何人?”何繡鳳大驚失色,叫道:“臭丫頭可恨!邱壇主,帶人上去,把她給我擒下來。”那手提護手鉤的瘦長漢子高聲應是,帶著幾名兄弟向莊牆上衝去。

邱壇主輕功不俗,丈餘高的莊牆一躍而上,舞起雙鉤撲向錦雯姑娘,叫道:“小丫頭,趕快棄劍就縛,饒你不死。”天賜橫劍攔住去路,笑道:“趕快棄鉤就縛,我也饒你不死。”邱壇主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天賜笑道:“是你家祖爺爺。”邱壇主大怒,喝道:“臭小子找死,吃我一鉤。”雙鉤一錯,直取天賜的頸項。天賜卻不招架,以攻為守,鐵劍當頭劈下,居然後發先至。邱壇主慌忙變招,雙鉤向上翻卷,當啷一聲震響,雙鉤將鐵劍緊緊鎖住。護手鉤正是刀劍一類兵器的克星。鐵劍被鎖,邱壇主大喜,雙鉤一攪,叫道:“撒手!”

天賜笑道:“不見得!”手腕運足千斤神力,鐵劍紋絲不動。兩人這一叫上勁,邱壇主的護手鉤就吃不住力了,兩隻鉤頭同時崩斷。鐵劍宛如脫韁的野馬,呼嘯而出,矯若遊龍,快如閃電。邱壇主大驚失色,身子倒翻,落下莊牆。

邱壇主所帶的幾名教眾都是香主一流的好手,武功個個不弱。此時也躍上莊牆,一齊向天賜撲來。天賜以一敵四,夷然無懼,鐵劍飛騰,氣勢如虹,將對手殺得節節敗退。錦雯姑娘獨鬥兩名,卻已陷入困境。她左臂抱著弟弟,這小家夥身體壯得象小牛犢,單是抱著便十分吃力,何況還要閃避對手的刀劍。鬥不數招便捉襟見肘,被逼到了牆邊。兩教徒得勢不饒人,步步近逼,兵刃隻管向小家夥身上招呼。錦雯姑娘遮攔不住,一腳踏空,驚呼聲中從莊牆上倒翻下去。

好在錦雯姑娘輕功卓絕,雖慌不亂,緊緊抱住弟弟,半空中一個轉折,穩穩落地。牆下的幾名教眾和那剛剛從莊牆上摔落的邱壇主看出便宜,將錦雯姑娘團團圍住。天賜急於救援,奮神威殺招連發,兩名教徒中劍倒地。一腳飛起,又將一名教徒踢下莊牆。那人重重摔落在地,長聲慘叫,隻怕連腰骨也摔斷了。天賜跟蹤而下,橫劍護在錦雯姑娘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