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暗道:“江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不知這是什麼手法,將人整得如此淒慘。”心中略略有些不忍,說道:“錦雯,饒了他吧!”錦雯姑娘道:“饒了他也容易。隻要他乖乖合作,實話實說,就不會吃苦頭。”那漢子實在熬不過了,嘶啞著聲音道:“女俠,我說,我說。”
錦雯姑娘在他後腰重重踢了兩腳。禁製一解,痛苦立止,那漢子癱軟在地,象一堆爛泥。天賜問道:“你們劫去的人質現在藏在何處?”那漢子不敢隱瞞,答道:“大俠說的是呂道玄的兒子嗎?已經交到上麵去了。”天賜道:“上麵又是何人?”那漢子道:“自然是何仙子。”
天賜與錦雯姑娘麵麵相覷,均想:“人落到何繡鳳手裏,要救出來難上加難。”不過今夜既然出來,就不能空手而歸。無論如何總要盡力而為,總不成讓何繡鳳三個字嚇倒了。天賜問道:“何繡鳳落腳在何處?”那漢子道:“何仙子落腳在城裏,就住在北城王員外家中。”
錦雯姑娘道:“那王員外是九江府有名的士紳,難道也投靠了你們聞香教?”那漢子道:“是咱們看上了他的宅子,將他們全家請了出去,讓給何仙子居住。”錦雯姑娘冷笑道:“一派胡言!請出去就算了嗎?不怕他們泄露何繡鳳的行蹤?”那漢子道:“咱們將他全家遷往森羅殿,一勞永逸,不會走漏半點消息。”錦雯姑娘怒道:“你們殺了王員外全家?你這惡賊,罪不容誅。”那漢子道:“這是咱們聞香教行事的規矩。算他姓王的有福,死前尚能為何仙子效力,旁人求也求不到。”言下不無得意。
聞香教濫殺無辜,令人發指。天賜怒不可遏,若不是要詢問口供,隻怕要忍不住一掌劈爛這家夥的腦殼。喝問道:“是什麼人將人質交給你的?”那漢子道:“不知道,他當時臉上蒙著黑巾,什麼話也沒說,將人質丟下就走了。”
總算找到了一條線索,天賜喜不自勝,問道:“那人多大年紀,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那漢子道:“他身法太快,沒看清楚。”天賜喝道:“真的沒看清楚嗎?你這雙眼睛生來何用?不如挖掉算了。”那漢子驚道:“看清了,看清了。那人身材不高,可也不太矮。看樣子不是個小夥子,可也不象是老頭。反正輕功很高,肩上扛著一個人,跑起來仍然象飛一樣快。”
天賜暗道:“這蒙麵人輕功不弱,也算是一條線索。”又問道:“何繡鳳一共帶來多少人?有多少人落腳在王員外家?”那漢子麵有不屑之色,說道:“你們想去救人嗎?別做夢了。就憑你們兩個,還夠不上何仙子的一根手指頭。”
錦雯姑娘怒道:“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再講廢話,當心又要吃苦頭。”那漢子心有餘悸,臉色為之一變,忙道:“我說的全是實情。何仙子帶來了三名壇主,兩位護法,都是教中數得上的好手。香主一級的弟兄也有幾十個。就算何仙子不出手,你們也討不到便宜。”
天賜與錦雯姑娘暗暗心驚,均想:“對手實力太強,看情形一場惡戰在所難免。”錦雯姑娘向那漢子道:“看你還算老實,本小姐就饒你一命。隻取走你的武功,聊作薄懲。”練武人視武功勝過生命。那漢子大驚失色,連聲哀求。錦雯姑娘毫不動容,出手如電,纖纖玉指正點在他的氣海穴上。散功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那漢子疼得在地上不住翻滾,哀號不止,不久就昏死過去。
錦雯姑娘一腳將他踢入草叢,說道:“李大哥,咱們進城救人。”兩人都是初生之犢,雖知何繡鳳的厲害,卻無分毫懼怕,一路疾行直奔府城。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了,九江城一片寧靜,隻有北關箭樓高懸著昏黃的燈籠,在風中搖曳。行到城牆下,兩人相顧愕然。這城牆高達三丈有餘,一色的青磚砌成,泥灰溜縫,平整光滑,無法攀援。錦雯姑娘頓足道:“早知如此,應該帶上一條飛抓百練索。現在怎麼辦?”
天賜略作沉吟,笑道:“我有個笨辦法。你站在我的手上,我把你扔上城去。”錦雯姑娘遲疑道:“這樣成嗎?”天賜笑道:“我平時練功,一兩百斤的石鎖也扔得起來。你總不會比石鎖重吧?”攤開雙掌,向前一伸。
錦雯姑娘卻站著不動。這也不能怪她,一個大姑娘讓一個大男人托著,三寸金蓮就握在他掌中,就是想一想也讓人心跳不已。天賜見她神態嬌羞,便知其意,笑道:“錦雯,事急從權,沒什麼好顧忌的。”錦雯姑娘俏臉微紅,扭扭捏捏道:“大哥,我上去了。”聲若蚊蠅,幾不可聞。輕飄飄躍起,落在天賜掌上。窄窄金蓮入手,雖然穿著快靴,亦隻有盈盈一握,天賜不禁心神微蕩。錦雯姑娘羞澀難抑,嬌聲道:“大哥,快點呀!”
忽然,城頭上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說道:“頭兒,城下好象有人。”天賜與錦雯姑娘大驚失色,慌忙將身子貼在城牆上,心中綺念蕩然無存。
城牆上是一小隊巡夜的官兵,肩上荷著長槍迤邐而過。春寒料峭,眾官兵凍得縮著脖子抄著手。那帶隊的軍官極不耐煩,斥責道:“大驚小怪!這鬼天氣,會有什麼人?”眾兄弟也低聲埋怨,責怪那人多嘴多舌,沒事找事。一行人吵吵鬧鬧又去遠了。
天賜暗道僥幸,不敢在粗心大意。凝神聆聽,確認城上無人,低聲道:“錦雯,跳!”雙手用力向上拋起。錦雯姑娘乘勢雙腿一彈,身子高高躍起,輕飄飄落在城上。環視四下無人,她解下腰間絲絛,俯身垛口,順下城去。天賜縱身躍起丈餘,抓住絲絛。錦雯姑娘用足氣力,將天賜偌大的身軀拉上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