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壽壽站在門檻處,沒有直接踏進來。
“進來吧。”裴慕沒有抬眼,隻是順帶應答道。
門檻沒過了壽壽的膝蓋,壽壽奮力抬起小腳丫子踏了進來,隻是行至錦繡紋屏處,便住了腳,與裴慕隔開好一段距離,“娘,爹爹何時能回來?”壽壽十分小心地問道。
裴慕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陵陽是想爹爹了吧?”裴慕依舊沒有抬頭,又將穿繡的動作繼續下去。
“嗯”壽壽也承認。
“也許,快了,也許……”裴慕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道“陵陽,過來,看看娘親繡得怎麼樣了?“
壽壽聽時,心裏咯噔一下,杜乂是去建康協助晉明帝平叛王敦謀反一事,看來是吉凶難測。
“陵陽,這是什麼,你可知道?”裴慕問
紅絲紗上,用銀線勾勒出白蓮的雛形,風姿綽約,一枝獨秀,盡顯妖嬈之姿,“是蓮花?”看來裴慕是想念自己的孩子了,蓮與廉同音。
裴慕點點頭,壽壽可以依稀看見裴慕眼中輕微地血絲,“陵陽喜歡蓮花嗎?”
壽壽愣了愣,怎麼答,裴慕現在的想法,恐怕恨不得現在就與廉兒扯上關係,杜乂曾經說過,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極有可能入宮為後的,雖然這也沒什麼不好,可是,一拍子定了自己的未來,似乎還言之尚早,也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陵陽喜歡娘親繡的畫畫。”
“是嗎,這是鋪絨繡,以後陵陽長大了,娘親教你繡,可好?”裴慕對於壽壽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亦是懶得深究,她的心,有些累了,她所愛的人,平安,便是足矣,再無過多苛求……
壽壽點點頭,話說,自己的十字繡,還沒完成過一幅,看樣子似乎不簡單……
“夫人,夫人”一小家丁跑得有些氣喘
裴慕心裏一緊,“何事。”
“有幾名中涓,從都城帶來了聖旨……”
“娘,什麼叫中涓?”壽壽是的確不知道。
裴慕將絲絹揣入懷中,拉起壽壽的手,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卻並沒有回答壽壽的問題
大廳內,壽壽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們的樣貌,隻消那烏黑寵冠特別亮眼,便被裴慕一把拉跪了下來,氣氛霎是肅穆,壽壽也隻能盯著來者的卷雲亮青素袍發呆。
“新帝登基,喜逢瑞年,召眾卿聚以太極殿,共賞佳釀,攜至親以遊宮闕……”奸細的嗓音。
原來中涓就是太監的意思,壽壽了解了,隻聽“揚州牧撰擬”裴慕的身子往壽壽邊上側了側,沒有跪穩。
這聖旨不是皇帝擬的,是那揚州牧擬的?看見裴慕嘴唇有些微的發白,壽壽知道,這個聖旨來得是越來越不妙了。
“杜夫人,請接旨。”中涓將聖旨遞交給裴慕,態度淡淡,沒有過多的恭維。
裴慕雙手接過聖旨,“龐中涓,這揚州牧是?”
“杜夫人遠在都城,還不知道吧,就是王敦,王大人呀。”
裴慕的手,有一瞬沒有拿穩聖旨,險些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