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歎一氣,“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怪得起我嗎?”女子看向男子,目光中沒有懊悔之意。
“我怪不起。”男子臉色開始有些漸變的熬白,薄唇輕啟闔動。
“好,那便好,”女子上前一把拉起男子墨色袖衫,“陵陽也醒了,想必已無大礙,隨我回去歇息吧。”
男子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之意,“那是一條孩子的命,你偏要陰毒至此嗎?偏要拿無辜性命報複?至此,你算是滿足了嗎?如今,陵陽總算是熬過了鬼門關,現在我若是再離開她,熟知你又要做何動作?”漆墨水眸看向女子,廣袖綾沙在女子指尖發出嘶啦響動,男子最終抽回了衣袖。
“哈哈”女子微額一抬,一行清淚滑過臉頰,“杜乂啊杜乂,心痛了嗎?一向溫純至水的你,如今可是將我罵得通透!今,你可知道我有多痛,王郭幾預逼帝,野心熊熊,二月已盤踞石頭城,司馬皇家岌岌可危,那個女人,偏要在此,搶走你我孩兒,你竟對她情深至此嗎?趁我分娩羸弱之際,竟悄悄將我們的孩兒給了那個女人,對我先斬後奏?我裴慕沒有你想得這麼懦弱!”
嗯~為了自己的孩兒,母親可以爆發無窮的潛力,看來這個美男做了相當不該做的事啊~壽壽此時像個旁觀者,眼睛在兩人之間瞟來又瞟去,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自己不就是女子口中說的那個,被調包的孩子,看來這個女子可是對自己有著莫大的敵意,可是自己還那麼,那麼小,小到,會不會站?壽壽努力想起身,卻沒想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鬱悶得兩隻小腿一陣亂踢,停下來,算了,先聽好自己的形勢再做打算吧……
“我從未這麼想過,”男子看向女子,動了動手,似乎想為她抹去淚痕,卻終究沒有將動作延續下去,而是將手背過身後,“你知道嗎?若是不將廉兒送去,司馬皇家的未來會更加撲朔……”
“哼,道得多麼暢聽,最終不過是怕自己的位置不保罷了,為了情,你也甘心被利用,她心中自是難忘了你,你也難以舍棄她了,那麼我呢,我算是什麼,我隻不過是想用她的孩兒換回我的親身骨肉的可憐母親罷了。”女子說得聲淚俱下,難過癱軟在地,隱隱哭噎著。
“王郭已經罪行昭然,我們自會想辦法,廉兒不也是我的骨肉嗎?我怎會讓他出事,總抵,廉兒如今尚好,可是現在,陵陽已經被你毒得,身虛氣弱了呀!”男子看向壽壽的目光,溢滿了疼惜。
“我毒她?又怎樣,”女子淚光灼灼,恍恍惚惚站起身來,“剛剛有人來報,王敦以誅劉隗為名自武昌發兵東下。其黨羽江東世族沈充也起兵響應。叛兵攻陷都城建康,殺戴淵。劉隗北逃,投石勒。”女子搖搖頭,看向壽壽的眼神,如怨似恨,“比起我們孩兒深陷險境,她好太多了,若是廉兒有了什麼意外,我下次定用鴆毒讓她一命嗚呼!”
“慕兒……咳咳,咳咳”男子一陣猛烈的咳嗽,弓下腰身,劇烈顫抖著,繼而昏厥於地,嘴角邊溢出鮮紅的血跡,淌在凝雪的肌膚上,豔麗而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