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殘照,漢家陵闕,官家有子,貌若妲己。彼時陽春三月,已是翟姑花漫山之際,毗皇城而居的太傅尉林士的府邸,卻也正是皇城媒婆齊聚之時——
太傅的獨子,有須眉不讓巾幗之稱的絕世美男子,當朝少傅尉渚已到了婚配之齡,每日前來尉家說親的莫不是王公顯貴,朝廷政要,就是自視甚高的正卿也大手筆托了京城第一媒婆前來為自家女兒遊說。
“哎,隻可惜我兒不是女兒身,否則這皇後之位非你莫屬啊。”尉林士落下一子,驅車趕馬。
“爹,您此番話真不像人說的。”尉渚落子,進炮殺相。
“等一等,剛才那步棋爹要反悔一下,你把相還給為父。”太傅眼見一隻相被誅殺噴出一口茶水急著反悔。
“落子無悔大丈夫,爹,您想都別想。”
“那爹不下了!”老太傅嘟嘟嘴,花白的胡須蹺得高高的。
“謝謝爹,孩兒早就不想下了。”
尉渚斜眉飛起,慧黠伶俐的眼與老太傅如出一轍,唯一張薄削的唇,鑲在極精致的麵孔上,話語間透著比容貌更吸引人的才學。
“初七,把畫像拿上來給老爺看看。”尉渚一把拖住要開溜的老父親命令道。
尉林士硬著頭皮看初七打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招親文榜——他提的字、宮廷畫師裴文修勾勒的圖像,字曰:招親啟示。
內容:小兒尉渚,年方二二,為官食俸,一身無憂,貌比潘安,以圖為證,望天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前來提親,先到先得,後到的應先下手為強,若要入贅,無需商量,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字下方是與通緝文榜相同大小的畫像,最後當然是太傅為老不尊的簽名。
是的,老太傅這是要將兒子嫁出去,榜文一出,三個時辰內京城便轟動了,大街小巷莫不是在討論尉家少爺該入贅哪戶權貴家。
“爹,這主意是誰出的?”尉渚抱拳沉聲問。
“我答應不會說出來的。”老太傅正義淩然。
“爹若主動招供,孩兒不會追究爹的從帶責任。”尉渚冷笑一聲道。
“裴文修!”
尉渚哼了一聲起身道:“沒有原則,出賣朋友,爹,我罰你一個月不準出門你可有意見?”
“啊……”上套了,看著兒子陰沉的臉,尉林士就算有意見打死也不敢說的“沒……沒意見。”
“茶官家!”
“少爺,您有何吩咐?”突然走出來一個胖胖矮矮一臉餿主意印堂發光的油膩老伯,朝一旁可憐兮兮的老太傅投去同情的一眼。
“去把外頭的人打發走,貼出去的文榜都收回來,若有大人上門,就說我爹不在。”
“是,少爺。”
“還有,送過來的畫都收好了放我書房。”
“小渚,原來你想自己親自挑一個啊,早知道這樣——”老太傅湊過腦袋得意洋洋地說,一記不善良的眸光掃過尉林士猶自咧著嘴的笑臉,嚇得老太傅立馬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