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很大,環城高速幾乎把我繞暈了頭。
看著遍地的高樓大廈,我想起自己小時候曾夢想來這裏看一場升旗,再看看那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巍峨。
但當自己真正來了時,身份卻不是遊客,而是一個滿懷心事的趕路人。
朝陽當空,出租車停在了軍醫大門口,龐大的醫院樓群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又掏出手機給苗姐打了個電話,這次倒不是無人接聽了,而是直接關機。
急匆匆的進了門診大樓,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苗姐,拉了一個路過的大爺,才被告知去掛號那邊的導醫問詢處查詢。
等過去之後拿出身份證做了登記,又說出“苗立亨”這個名字。對方很輕鬆就查到了相關信息:“你去停屍房吧。”
“啥?”我被嚇了一跳,懷疑自己聽錯了。
“停屍房,我的普通話很標準吧,要不要再重複一遍?”服務人員翻個白眼,擺擺手示意我讓開,讓後麵的人繼續。
我木然的挪開位置,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苗夕他爹死了!
“艸!”我咒罵一聲掉頭就跑,一路連看帶問,差不多跑到醫院最後的區域才找到停屍房所在。
而就當我停下腳步大口喘氣時,我竟看到苗姐緊緊的摟著那個叫“阿青”的帥哥,肩頭一顫一顫,哭泣不已。
她確實沒有穿外套,她現在穿著的,是一款男士的休閑服,正是從阿青身上脫下來的。
而阿青則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不停在她頭上婆娑,像是在安慰什麼。
那一瞬,我的心有些痛。
我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麼,空落落的,還帶著點憤怒。
但人死為大,我現在什麼事都不能鬧。我隻是安靜的走到他倆身邊,在他們轉過頭來看我之前,輕聲問道:“苗姐,伯父他是不是......”
沒等我說完,兩人同時轉頭。
阿青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皺起眉頭,像是看到了一隻讓人討厭的蒼蠅。
而苗姐則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動,輕輕的說了聲“滾”。
我一聽急了,辯解道:“苗姐,露露告訴我找不到你,我們想了半天才從江都趕來,我......”
“你聽不見小夕在說什麼嗎?她讓你滾!”阿青厲喝一聲,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想他對苗姐的稱呼已經從“苗總”變成了“小夕”。
這意味著什麼?恐怕是個正常的男人都能明白!
千裏奔波,艱難抉擇,不想我發了瘋似的過來,卻落得這樣結果!
你又讓我滾是嗎?你終於還是再次說出了這個字,那我就如你所願!
我什麼都沒說,掉頭就要走,可就在轉身的刹那,我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看在眼裏的一切,都似是披了一層水紋。
“要走嗎?難道不再爭取一下嗎?難道就這麼放棄嗎?”
心底的呐喊有些無力,按卻在腦海裏盤旋不去。
我還有些不死心,咬咬牙再次轉身,喊了聲“苗姐”。
苗夕轉過頭來,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她深吸口氣,似乎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李三栓,你聽清楚了。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以前是,現在也是,將來也一樣!我請你離我遠點,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廢物!”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廢物!
不需要!
廢物!
苗夕的聲音開始在腦中回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
終於在某一秒,那聲音疊加起來彙成一道驚雷,“轟”的炸了!
而也就是在那一秒,我木楞的轉過聲,再也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水,挪著身子向前走去。
原來自己至始至終就是個傻子,原來自己在她眼中從來都是個沒用的人。
原來,自己本以為埋藏在雙方心底的那一絲默契和情感,都是假的!
“傻子。”我嘀咕一句閉上眼睛,努力的想要將所有關於她和我的回憶刪去,可我發現做不到,這真的很諷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我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
直到兩個人影衝到了我眼前,我看著他們不聽開合的嘴巴,我才意識到似乎有人在喊我。
“鬼哥?露露......”
“兄弟你這是怎麼了,哭啥玩意兒?”鬼哥一看急了,伸手就給我抹淚。
而露露則臉色越來越差,但最後還是問了一句“姐在停屍房嗎?”。
我又是心痛難忍,用盡全身的力氣衝露露點點頭,然後對鬼哥說:“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