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霽從屋內走了出來。
慕容雨霽的步伐有些匆忙,走在石子路上,對周圍的姹紫嫣紅的花朵熟視無睹。她飄然的衣裙順著曼妙的身姿垂然而下,衣角上似乎堪堪勾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一如她精美的臉龐上浮現的表情。
“慕容雨霽。”離風的聲音從轉角處傳來。雨霽仰起頭,看見是離風,接著闔下眼皮,側過身體避開他,轉了彎。離風明明看她整個人從自己麵前走過,轉眼間,就隻剩她鵝黃色的紗裙留在自己的眼底。
離風追上去,在慕容雨霽背後問道:“你親自去看過慕容嫤羽了?”慕容雨霽充耳不聞,“你要去找冷夜?”離風又問。話音寂寞的在空氣中消散,回答它的隻有微風刮過樹葉的生意。雨霽徑直往前走。
冷夜施展輕功,身體留下幾個虛影便站到了她麵前,道:“我在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
雨霽隻想要避開他,還是不發一語。“慕容雨霽,你這是什麼意思。”離風皺眉,顯得有些不悅。
雨霽抬頭看他,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她轉身,想從另一側通過。
“你就這麼擔心那個冷夜?”離風問道,現在提到冷夜這兩個字自己有點不爽,慕容雨霽之前就因為冷夜而質問了他。
慕容雨霽絲毫不為所動,仿佛離風隻是在對著空氣講話。
離風無奈歎氣,側身讓出了道路,慕容雨霽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看了看雨霽的背影,又偏頭看向那些默然無聲兀自開放的花兒,心想,自己什麼時候跟它們成了同等地位了。
慕容雨霽很快來到了冷夜的住處。“慕容小姐。”守門的人衝她哈腰。“我得進去看看他。”她簡潔地說道,她現在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但如果沒有親自去確認,她又不能夠十足的確定。
“慕容小姐,請。”守門的人認識慕容雨霽,也知道她能給冷夜看病,毫不猶豫地就開門,然後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走進去,關上了門,步伐卻不如來時的那麼急切了。她的心髒跳的很亂,心裏不安寧了,步子也不那麼堅定了。她眉頭微蹙,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嘴唇,隻要往前走個五六步,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就可以知道她姐姐是不是為了冷夜甘願讓自己受那折磨。
幾天前,自己告訴了冷夜,說慕容嫤羽或許可以解開他中的毒。但代價是,需要用巫蠱之術取走她姐姐的心頭血,而被取走了血的人,將會受到七日的蝕心之痛,雖然冷夜拒絕了,但慕容嫤羽偷偷的聽到了。
那天,容嫤羽起了個大早,連妝都沒怎麼化,洗完臉稍作梳洗,穿上衣服就去找慕容雨霽,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冷夜的中毒的情況是否安好。她心中忐忑的走向雨霽的住處,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好消息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隻要稍稍的想到冷夜的毒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冷夜可能會死掉,可能會...不在她身邊...不在這世上。她的心猛然地緊縮,難受的要死。她長舒一口氣,搖搖頭,想擺脫自己消極的想法,怎麼會像自己想的這樣的呢,冷夜是什麼人,他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死掉呢。
慕容嫤羽終於來到她妹妹的房間,她抬起手,指關節距離門隻剩不到兩公分的距離的時候,屋裏卻突然傳來了冷夜那熟悉清冷的聲音。
她聽著屋裏兩人的對話,緩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縮回了廣袖中。
良久,她嘴角微揚,輕輕的一笑,像是撥開雲霧見月明那般的輕鬆喜悅。
為什麼不高興呢,冷夜可以不用死了,也不用受毒發的折磨。自己可以救他。嫤羽向右麵轉身,走向一邊的半人高的窗戶,她想,以後得有一陣子時間將見不到冷夜了,於是決定今天多看幾眼吧,省的到時候想念,就當把以後七天的份一次性的都補完,也不吃虧。
她用手指在窗子上輕輕的戳出一個小孔,透過這個小孔,她如願以償地看見了冷夜。
之後,她悠然轉身,衣袂飄揚,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膽怯,眼裏光彩奪目,滿是決然。
她原路返回,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覺得事不宜遲,既然決定了要為冷夜解毒,那就越快越好。她坐在古銅鏡前,仿佛在鏡子裏看到了她和冷夜之間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的過往,似乎一直都在,鮮豔清晰的如同剛剛發生一般。
她看到冷夜在寒夜裏為自己披上風衣;看見他為自己梳頭打扮;看見他身穿戰衣,金戈鐵馬;看見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用一雙有力的手把自己高舉,讓自己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