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大漢從兜裏摸出煙,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把煙放回去了,轉頭問我:“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我茫然地問。
“你這樣可不行啊,力量有時行有時不行。”邋遢大漢說,見我還是茫然,就補充,“你變得不穩定,一會兒能看見鬼,一會兒看不見,你的身體也是,介於人和鬼之間,卻並不一直處於平衡狀態。”
怪不得我之前會被當做鬼!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別問我,我又不是萬事通,得,這事兒算完了,送你去機場。”邋遢大漢大手一揮,就想手工。可從那頭傳來剛才那個人的喊叫聲,我們一齊回頭,我立刻蹲下來吐了。
那個病怏怏的工作人員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身體直直地倒下去,而頭卻不能幸免於難,被剛剛那個燒不掉的屍體抓著,被提起又被摔下,再提起,再摔下??????如此反複,幾乎要搗成肉泥了,腦子裏的東西也全倒了出來,紅色灘塗在火葬場的地上。
邋遢大漢往我和保安身上一拍:“快跑!”
結果我們三個就跑了起來。我不敢回頭,大腦一片空白地衝向車,拉開車門跌坐上去。緊接著邋遢大漢也鑽進來,發動了發動機。我從車的後方玻璃看到那個屍體在後麵窮追不舍,但是離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這才放下心來,但想到過往的可怕經曆,盡量讓自己離玻璃遠點,以防突然玻璃上出現個血手印子什麼的,或者突然伸隻手出來。
保安看我的表情似乎覺得我很可笑:“你放心吧,那是死屍,能力跟人差不多,跑不過車的。”
“你為什麼不除掉它?”定了定神後,我問邋遢大漢。既然他有能力除掉,為什麼不幹?這樣剛才那個人也不會那麼可憐地以那種死法死掉了。
“我沒有義務。”邋遢大漢冷血地回答,我心一寒,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黃大師和王先生一開始也是,對辛棠也是不管不顧的,難道他們都那麼無情?
保安拍拍我的肩:“我叫陳摩,一直都沒自我介紹。”我正在氣頭上呢,他倒是挺會挑時機的,把我的注意力從邋遢大漢上引開了。
“行,算你厲害。”我在心裏哼哼,早就知道這些裝神弄鬼的沒一個好的。
我在車上悶悶地想著,忽然間覺得不太對勁兒,雖然我對這個城市不熟悉,但是我敢肯定,去機場的路絕不是這條。
“你這是迷路?走錯了吧。”待車子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山路,我說出了心中的懷疑。
“嗬嗬,沒錯,就這條,”邋遢大漢瞥了眼後視鏡,嘿嘿地笑了一下,“敢情我們能搶了你還怎的,你身上肯定沒多少錢。”
看他拿我開玩笑,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陳摩從一開始就不斷地看表,也不知道急著幹嗎去,這次,當他再扒拉開袖子看腕上的表時,我就問他:“你急做什麼?”
頭一次,我看到陳摩的表情變得不安了,不由得在他說話之前心裏就有了個不好的底兒:“我們可能走不出這火葬場了。”
“什麼?”我叫起來,“過了森林,怎麼又來一個這個!”
“吵什麼吵!有我在,怎麼能出不去?這不在找路嘛!別拿這個跟森林比,森林跟這個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那個是人為,這個可不是。”一聽邋遢大漢這話,我更不能放心了。如果一輩子都出不去??????不過雖說一輩子,對我來說也不過不到一年——哎,又開始感慨這個了。
“對了,你為什麼來這個城市啊?”陳摩問。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三大家族和窯決派的事情要不要瞞著他們呢?
“找生魂。”我靈機一動,說道。
陳摩信以為真:“可是你的生魂剛剛不是找到了嘛!”
“我是說,讓他回來。”我指指自己的胸口,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