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鶯》法國導演的中國想象(1 / 1)

《夜鶯》法國導演的中國想象

觀點

作者:戈凹

如果不是前段時間的“申奧”新聞,電影《夜鶯》注定不會引起太多關注。即便其導演是曾拍出在中國頗得人緣的《蝴蝶》的菲利普.彌勒,又恰逢中法建交五十周年而被冠以“獻禮”之名,但影片溫情的格調與安靜的氣質決定了就算再努力,其也很難成為當下市場的主角。無外乎本屬錦上添花的“申奧”資格竟成了《夜鶯》宣傳和發行的救命稻草,影片也在懸置半年之後,趁著這一利好消息火速敲定了國內檔期,即將在賀歲前夜全線公映。

事實上,早在今年五月間,該片已經在法國先期上映,並獲得了外語片中不錯的票房成績。作為一部中方發起,且以中方資金作為主導的中法合拍片,兩相比照,一邊是悄然上映票房不菲,一邊是曆經跳票後終於將映,市場差異不可謂不大。但從另一角度亦可窺得,至少這部影片的主題可在兩個國度、兩種文化間通行無礙。在趣味方麵,亦迎合了法國觀眾對當下中國的想象。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夜鶯》是不同於好萊塢商業電影的另一種類型片。有著精心勾兌的配方,更充滿導演對於前作的各種自我複製。不論是一老一少的人物搭配,還是小動物承載的主題寓示,以及公路片的主體架構,都與《蝴蝶》如出一轍。城市與鄉村的分野、代際親情的彌合與療傷,這些元素也都具有普適性,可以超越國界。而秀美的桂林山水、淳樸的鄉風民俗卻是純然中國式的,對法國觀眾來說,自屬新鮮受用的異域風情。

但對中國觀眾來說,這一切又實在顯得過於簡單化了。《夜鶯》中所勾勒的中國風貌,顯然是經提純和美化之後的圖景。那些胡同裏悠然遛鳥兒的北京大爺,以及桃花源一般的鄉村生活,都美好得不盡真實。影片試圖扒開急速發展的現代中國光鮮肌體下的衰變細胞——因溝通缺乏而形成的情感缺失,但編導卻無力更深入地探究這背後的價值理念,隻能想象性地鋪設了一條從城市通往鄉村的回歸之路,一廂情願地將秀美的風光和淳樸的民情當成醫治一切情感病灶的良藥。

再說人物,細究起來也呈粗疏之感。《蝴蝶》是因為小女孩不斷追問的“為什麼”,讓薄暮之際的老爺爺在不耐煩中回歸初心,兩人的性格形成足夠的張力,反轉得合乎情理。而《夜鶯》似乎想在小女孩身上反映這一代獨生子女的某些共同特征——驕縱、任性,但分寸有失恰當,再加上那些時顯書麵化的台詞和自始至終浮誇著的小孩表演,角色變得完全不可愛。秦昊和李小冉飾演的父母也是自始至終符號一般的存在,顯得冰冷而不接人氣。李保田飾演的爺爺倒是保持了其一貫的表演鮮活,雖然他那獨特的咬字方式,也在時刻提醒著其與這一出身南方的角色之間的裂隙。

種種際遇之下,《夜鶯》成為了這樣一部影片:乍看去各項指標皆在水準之上,但方方麵麵都流於表麵、隔靴搔癢,山水悅目、音樂動聽,但就是無法真正觸及心靈。影片像是一個法國廚師根據中方老板要求勾兌出來的一碗雞湯,初飲有些法式的小甜膩,但細品之下,卻寡淡而失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