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番連場的拚殺之後,他的精力終於徹底耗盡,整個人就像死了一樣,靜靜地漂浮在海水之中,緩緩地向下沉去。漸漸地越來越黑,越來越死寂,他已經墮入了深海。
“陽兒,陽兒你怎麼樣?陽兒你沒事吧?”
驀然,母親的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巫陽的精神也隨之一振,醒轉了過來。
“娘!”
在拿到煉神鼎之後,他就將其收入了丹田之中,由於母子二人的神識在之前已經完成了聯接,隻要煉神鼎在巫陽的控製之下,紫淇的心念,便可以直接送入兒子的腦海之中。而紫淇也可以分享到巫陽的一部分感受。
“陽兒你沒事了,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嗎?”紫淇幾乎要喜極而泣。
而剛剛振作起來的巫陽,在聽到後一句話的時候,禁不住全身巨震:“過去了?過去了?過去了……他們,他們都過去了……爹!曦曦!悠然……”
如果說之前還陷在與老夫人的生死搏鬥之中,無暇顧及其他的話,此時此刻,沒有了外在的幹擾,父親巫行空和綠曦等人那些鮮活的身影,便紛紛從他的心底裏湧上來,令他止不住的熱淚盈眶。這一場戰鬥是如此的殘酷,在讓他找到了母親的同時,卻又失去了其他所有的親人。
如果說當年在神武鬥士大會上“失去”父親,已經讓他感覺到天塌地陷的話,這一次,他幾乎要失去求生之念,隻想就此埋葬在這深深的海底了。
而這種感覺,立即就被神識關聯的紫淇發現,她大驚之下,厲聲喝道:“陽兒,你在想什麼?”
“娘,孩兒實在是沒辦法,他們,他們……”巫陽悲苦地竟無法說下去。
“住口!不準你有這樣的想法!”紫淇當即截住了他的話頭:“還記得你前麵是怎麼勸娘找回信心的嗎?怎麼輪到你自己,就可以放棄了?你放棄了,娘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裏便已然帶上了幾分哭腔。
“娘,我……”
巫陽聞言一呆,這才醒轉過來,不錯,現在母親被困在煉神鼎中,自己是她唯一的希望,難道自己連她都不顧了嗎?
其實他原本也是經曆過各種沉重打擊的人,遇事沒有那麼容易放棄,隻是因為剛從與老夫人等人的連場惡鬥中擺脫出來,一下子失去了敵人和目標,從而陷入了一種茫然失措之中而已。
於是,當巫陽一番凝氣於中,吐納養祁之後,他紊亂的氣血,和焦躁的心情,便很快平靜了下來。
“娘,孩兒知道錯了,再不會再有那些不負責任想法。隻是爹他們……”
“不用說了。”紫淇感覺到了巫陽情緒的平複,不由心中稍安,接著道:“娘知道,其實,娘又何嚐不想他?你這失去了心愛的人的感覺,娘當年早就體會過了。那確實很痛,可是再痛,也得忍住啊!”
說到這裏,紫淇似乎發現自己也有些激動了,便暫時停了下來。一時間,兩個人便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靜靜地隨著水流向前飄蕩過去。
他們不再說話,隻是用彼此聯接的神識,默默傳遞著彼此的感覺,相互鼓勵,相互安慰。
隻是,那一種深入骨髓的隱痛,無論情緒如何變化,卻始終沉在意識的背景之中,難以磨滅。
不知過了多久,巫陽忽然發現,開始出現了一個海中峽穀的地形地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沉到了海底了。
“咦?海底?”
巫陽口中念著這個詞,一個異樣的念頭,忽然從心頭滑了過去。就好像有一件對自己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剛剛被自己放了過去。
而這個感覺,也立即被紫淇感應到了。
“怎麼了?陽兒?你想到了什麼?”
“娘,別急,沒錯,孩兒想到了,孩兒想到了!”
巫陽的心念急速的運轉起來,在搜遍了自己的記憶之後,終於將一些破碎的東西串連在了一起,一個清晰的念頭,便瞬間浮現了出來。
他立即雙目一張,將自己的神識投入了煉神鼎之中。
“娘,那個妖婦呢?”
“妖婦?你是說柴美雲?”紫淇不解的問道。
“沒錯。就是她!”巫陽的情緒越來越高漲。
“你找她做什麼?她還在昏迷之中呢。”
“娘!把她弄醒了,孩兒有事問她。”他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