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學平見連華陷入了沉思,忽然想到一件事,忙說:“對了連華,夏雲有信要給你的。”連華也想了起來:“對啊,差點忘了。”侯學平便說:“走吧,進屋去看,你別在這跪著了。地上涼。”連華也便站起身,和侯學平一同來到了正屋。侯學平拿出信來遞到連華手裏,連華接過信打開,一邊看,一邊落淚。侯學平站在一旁,傷心地說:“夏雲寫了些什麼,你能告訴我麼?”連華收住了眼淚,緩緩說:“事到如今,我也應該告訴你的。”
於是二人各個找了椅子對麵坐下,連華低低地說:“雲姐這次的法事,是為了幫我查出一個妖孽的來曆。我自己陽壽已經不多,不能再做法,所以請雲姐幫忙。雲姐起先沒有查出來,後來說讓我等上幾天。我當時也覺得不對勁,但最終沒有太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其實是我害了雲姐。我該仔細問問她的。”侯學平聞言,耷拉著腦袋半晌不語,緩緩說:“你也不用自責,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大家好。隻是,夏雲這次做的法事,怎麼會把自己……”連華見侯學平通情達理,臉上升起感激之色,又聽他問起這次的法事,便歎了口氣說:“這次雲姐做的法事,其實是比我清平門的真香大陣更能究天地之靈數的大法,隻不過也更加凶險,多少年沒人用過,我當時也沒有想到雲姐會用這門法術。
“所謂九星玄乩,其實就是以自身的魂魄對應天地及七星之數。天魂地魂對應天地,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等七魄對應北鬥的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九星彙聚,行法之人需將自身的七魄逼出,天地二魂遊離在外,此時也自來響應。兩魂七魄一離人體,便會吸收天地七星之靈氣,然後散落各處,收集過往一切生靈生前死後的信息。天地永在,星鬥長明,塵世再怎麼變化,天地星辰都是看在眼裏的。隻不過,用九星玄乩大法的人則十分危險。這門法術本就是逆天而行,自身的三魂七魄十去其九,僅存命魂於體內,稍有差池,命魂一去,人則必死。反之,若散出去的七魄不能及時回歸,人也不能醒來。所以雲姐才讓你用法燈鎮住命魂,再以神香引住七魄。其實這樣也還是十分凶險,畢竟陰陽兩界間遊魂無數,更有多少路邪靈,專門吸納生人的魂魄用來增強法力。”
侯學平聽完連華的話,呆若木雞。連華歎了口氣,說:“哥,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也是一樣。可是我和你說這些,其實主要的原因,是希望你能幫我一起,把雲姐救活。”侯學平身子一震:“怎麼?夏雲還能活過來?”連華點頭,頓了頓說:“辦法是有,隻不過你自己也要麵對有很大的危險……”侯學平大喜過望,一下子跪在了連華麵前:“隻要能救活夏雲,讓我死都行!”
連華忙扶起他,自己也感動地落下淚來。她暗暗為夏雲高興,畢竟有那麼一個男人深愛著她,為了她,死都不怕,可自己……連華沒敢接著往下想,而是擦了擦淚水,說:“哥。你坐下來聽我慢慢地說。”說著自己也坐下了,細細說到:“雲姐此次做法,是為了查明那妖孽的來曆。而且她在信中也交代我,我來時,如果法燈還亮著,我便將真香用法燈再次點燃,然後放入雲姐口中。再把法燈的燈油盡數淋在雲姐身上,燈油過處自會燙起一片傷痕,傷痕便會明示那妖孽的來曆。反之,如若香燃燈滅,我須將法燈裏的燈油倒入雲姐口中,然後用真香點燃,燃起的煙霧亦可明示那妖孽的來曆。因為魂魄想通,存知其一,可知其二。”
侯學平聽得心痛不已,想不到妻子為了降妖,竟這樣苛待自己,歎口氣說:“那麼說來,夏雲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了。”連華點頭。侯學平說:“可是燈和香都沒有了,這一點她卻沒有想到。”連華搖搖頭:“她想到了。她說,如果燈和香都滅了,那就把她放回到桃林中施法的地方,淋上燈油,用火把她點燃,然後將真香插入燒餘的骨灰中,點燃香後也可以得到明示。不過,雲姐沒有想到的是,這三種方法我都不會用。”
連華看著門外,一字一頓地說:“我的方法,是讓她活過來。”